陌上人如玉,如玉的人儿夜未眠。
半卧在那张收拾的很干净,但却并不如何舒适的木板床上。没有自己寝宫地金玉床大,被子也只是棉被,不是丝绵,更没有金线穿插。身边没有了熟悉亦或陌生的乖巧宫娥打扇,只有一个陪伴了自己十年的熟悉又陌生的护卫。
“九年四个月又七天。”感受到了身后月玲珑怀疑审视的目光,赤水流苦笑摇头,手上的杯盏送到唇边,一饮而尽,目光仍望着紧闭的房门:“不到十年,却似千载。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难道公主还是信不过我?”
尖细的嗓音刻意压低,听起来好像锯木头一样,有些刺耳,让人很不舒服。
迟疑了一下,月玲珑说道:“黄沙卷说你和白鹿鸣。。。”
“我知道。”
“你知道?”
“不知道,但能猜到。”赤水流摇摇头,又点点头:“他说了我的坏话,而公主你信了,这并不难猜。”
“那你。。。真的。。。和他们一样吗?”月玲珑忐忑的看着赤水流宽阔的脊背,玉手不自觉的握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公主真的在意属下的答案吗?”赤水流捏着酒壶,给自己又满上了一杯:“公主能问出这一句来,心里本就已经有了答案,属下说什么也没用。若是换成青丝断或者那个书呆子在这儿,恐怕公主根本就不会问,不管那黄沙卷说什么。”
“公主,听属下一言,你与那书呆子本就是两路人,你是公主,他们家不会答应。现在你。。。只怕更是难上加难。”
“我知道的。”月玲珑闭上眼,遮住自己哀伤的双眸,不愿多谈。
赤水流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也不能再说下去。因为并没有刻意隐藏的脚步声在门廊响起,又在门外停下。
紧接着,便是欧阳清脆顽皮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公主?你睡了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屋内的烛光未息,人又怎么会睡下?
“还没。”月玲珑答应一声,便要起身。
赤水流起身来到门前,打开一条缝隙,低头看着一身白衣的小姑娘:“欧阳姑娘有事吗?”
“恩。。。是有点儿事儿要说。”欧阳点点头。
“那便进来吧。”赤水流也不阻拦,侧身让开一个空档,欧阳低头钻进房中来到月玲珑身前很自来熟的往床上一坐:“这么晚了还不睡,公主有心事?”
“没什么的。”女人的善变,此刻月玲珑笑的很自然,心中愁死没有一丝一毫的外泄:“欧阳妹妹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欧阳说着,瞥了一眼关上门,又坐在桌旁的赤水流。
“无妨的,”月玲珑微笑:“赤大哥是我的贴身护卫,没什么信不过的。”
“额。。。好吧。”见赤水流颔首微笑,欧阳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又看向月玲珑:“今天外边的喊杀声公主都听到了吧?”
“亡国遗民,玲珑如今只是玲珑,公主之名妹妹还是别提了。”月玲珑叹了一声,旋即又说道:“千多人纵马过街,声势那么大,自然是听到了,只是却不知是何方兵马,竟如此嚣张。之前问你们你们也不说。。。”
“其实也是不知道怎么说。”欧阳探身,低低的声音好像在防备着谁:“那群黑衣服的是东厂的兵马,为首的两人,一个我不认识,另一个是东厂罚恶司副司主柳细枝。如此声势入城,自然是为了杀人。虽然杀谁人家还不知道,但杀的肯定是坏人。”
“妹妹如何知晓他们便是好人?”月玲珑歪着脑袋,疑惑的看着欧阳。
“这就是人家要和姐姐说的事了。”有些为难,又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未曾向姐姐表露身份。其实人家也算是东厂的人。。。”
“妹妹是东厂的人?”
“算是。”欧阳强调了一下,又道“不光是我,月真哥哥也算是东厂的人。红姐姐和东厂也有些干系,只君哥儿不是。”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什么叫算是?”一旁的赤水流插言道:“殿下涉世未深,对东厂所知不多。不过我却听说,东厂似乎多是太监。而你和沈红仙是女子,古月真也不是太监吧?”
“东厂的厂公。。。是我干爹。”欧阳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一红,旋又道:“月真哥哥是我干爹的徒弟,唯一的徒弟。至于红姐姐,和我干爹关系交好。”
说到这里,欧阳颇有些歉意低下头:“之前不与玲珑姐姐说,是怕有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那现在怎么又和姐姐说了?”玲珑笑着拍拍欧阳的脑袋,浑不在意的样子。
“是红姐姐让我来说的。”欧阳解释道:“红姐姐说,看架势,东厂似乎有大人物来了,如今甘州城四门都加了防备,东厂的势力,再想出城就难了。不止出城,便是在这城中,被找出来估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到时候。。。”
“找出来又怎么了?你们不是东厂的人吗?”月玲珑不解道。
“我们是撬家偷跑出来的,所以。。。不过也是瞒不住了,所以我们想着,还不如主动去‘自首’。”
“也是怕出什么意外吧?”一旁的赤水流接道:“东厂猛龙过江,甘州的地头蛇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挨刀,你们也是怕先被别人找到,拖累你那个干爹?嗯。。。也好。殿下身边只我一人,也难保周全,和你们一起进那东厂衙门里去,也多一分保障。只是不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