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不闻也是满口胡诌,底下坐的这些常务和台上的这些个副主席并不是傻子,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但因为战乱,消息闭塞,了解的并不是太清楚,只知道孙传芳九江兵败,撤回南京,至于缘由嘛,谁知道?逃跑也分等级,最近报纸上宣传的战略撤退,不就是一个高端的理由。
现在听严不闻这么一说,好像还有点道理,按理来说北伐军总共也就十来万,单单孙传芳这就二三十万军队,还不算上吴佩孚的。扒拉手指头算算,这十万怎么可能打得赢孙和吴的四十万军队?双拳难敌四手,这四十万军人一人一泡尿,估计就能把北伐军淹死。所以纵然严不闻说的轻巧,破了一路反贼,但大家心中还是相信的。
而后的一千万贷款,众人心中盘算,分摊下去一人二十万也就能搞定,这二十万对于在座的各位资本家来说算是个不太大的数目。实际上并不需要每位常务贷这么多钱,算到总商会预算上面,大家每人捐个几万块钱意思一下,就能凑足一千万的贷款了。何况孙传芳的信用还算不错,当初进驻上海,所答应上海资本家的承诺也都大差不差的兑现了。所以这次贷款不望孙传芳还,以后赢了战争给他们行个方便就行。
持这种想法的占了一半,都是站在傅宗耀这边的。另一半虞洽卿的人都默不作声,孙传芳和虞洽卿从去年就结下梁子,这次捐款,虞洽卿铁定是不会捐了,这些人也在观望,紧跟二爷虞洽卿的脚步。
金桐见在上海舆论界占据半壁江山的严不闻这么说,心中大喜。之前孙传芳兵败的消息传过来,人心惶惶,还是靠着严不闻掌控了舆论局面,所以才让上海的报界没有一边倒的靠向北伐军。从那次起,金桐就开始将严不闻当成自己的心腹。
实际上,孙传芳能控制的只有江浙两省,处境非常不妙,相当于龟缩南京,惨的已经快要向张作霖借兵的地步。金桐对于此事了解通透,心中无比诧异,北伐军真这么强?如果前方真兵败,自己这一万的部队肯定不够打的,到时候自己是跑是降就看情况了。
“一千万,一千万哪。”
“短时间筹款一千万,对于总商会来说也是个难题。”
“这年头生意不好做,让我们……”
底下人窃窃私语,这是生意人的特性,讨价还价,一千万肯定是能拿得出来,但肯定不会痛快的拿出来。若这次痛快了,那么金桐就会认为他们的积蓄不止如此,以后没钱了还会再要。但如果这次艰难凑出一千万,就得让金桐考虑,是否真因为年月不好,这些商人也很难做,下次要钱就少点了。
出于这种考虑,大家四处望望,擦着额头的冷汗,将表面功夫做足了。
傅宗耀笑了笑,严不闻也笑着示意傅宗耀:该你了。傅宗耀于是上前道:“上次如果不是后续供给不上,孙大帅早就平定叛匪了,现在孙大帅回南京城休息,保存兵力,等款项到位就可以反扑,北伐军将不堪一击,彻底被歼灭。到时候孙大帅还是五省总司令,对于你们浙西曾经帮过他的人,肯定不会忘记,你们可都是孙大帅事业的功臣。”
傅宗耀说到此处,台下好几位常务站起来鼓掌:“如此甚好。”
“不过我们最应该感谢的还是金大帅,这些年,上海在金大帅的治理下,真是歌舞升平,蒸蒸日上。”傅宗耀刚才夸了一通孙传芳,金桐已经很不高兴了,连忙拍拍金桐马屁。这年头谁都不想当老二,何况军阀,别看金桐是孙传芳下属,但在上海拥兵自重这么多年,早就不服孙传芳。
“金大帅可是我们的大救星啊。”几位常务笑道。
如此一来,就好办了。傅宗耀看向严不闻,严不闻笑了笑,一摆手:还是你来。傅宗耀正巴不得呢,这可是个立功的好机会,于是扭头看向旁边昂首挺胸站着的二爷虞洽卿虞老:“怎么,二爷不做个表率?”
与很多在上海做生意的江浙一带人一样,虞洽卿小时候家里也很穷,之后到码头当学徒,正好天降大雨,他怕布鞋被淋湿,于是就拎着鞋,光着脚来到瑞康颜料行,而老板昨晚刚做一个梦,梦到一位“赤脚财神”,而虞洽卿正好跟“财神”张一模一样,于是就被老板认为是“赤脚财神”上门,得到重用。当然实际情况比传说的要现实多了,能苦会干,又有点机灵,长得也很大气,之后攒了点家私才慢慢发家。
这位昔日的“赤脚财神”,手底下挂着几家公司,还是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的合伙人,这么多年,上海商界一直是朱葆三老大,他老二,手中财富不计其数。
傅宗耀也是想拿虞洽卿开刀,何况自己要升任主席,这虞洽卿就是第一道关口。
虞洽卿身材高大,老来一举一动都十分有气场,听到傅宗耀提问,虞洽卿也就回应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和孙大帅的恩怨,上次我当会长就是他弄下台的,这,缺钱了倒想到我了,于情于理都不该出钱嘛。”
虞洽卿说完此话,傅宗耀显得非常尴尬。
“你这,二爷!不好吧。”傅宗耀提醒道。金桐今天带了这么多兵过来,干什么?就是为了款项的事情,这虞洽卿还不识抬举的顶头撞。
“不用喊我二爷,叫我虞老二就行了。”虞洽卿笑了笑,傅宗耀的“敬称”不受用。
虞洽卿此言一出,站在虞洽卿一边的常务们都有了底气。尤其是六爷和九爷,两人相视一笑,道:“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