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之外,再无大路。一条蜿蜒的土路通向北边的山区,最显眼的莫过于直耸入云的玉笔峰。在一丛连绵低矮的群山中,它是那么独特,给人遗世而独立的孤绝。
兰以竹站在路边,望着远处侧耳聆听:“听到了吗,钟声?”
“师叔,我们要做什么吗?”悠远自然听到了。
“我们去道贺……”
“师叔!”悠然实在不能理解兰以竹的想法。
“呵呵,随口说说,去了,人家也不会欢迎的。”
梅芳蕴站在最后面,钟声飘渺的传进耳朵,她也有些出神。毕竟是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那钟声不常响起,响起必是有大事发生。此时的钟声,与她无关,不知是失落还是酸涩。
“凌卓绝很快就离开了,我们可以开始了。”兰以竹自言自语。
“保重!”许多个声音说着一句话。伏日教最宽广的门前广场上,凌卓绝马上要启程,送行的众人站在一边。莫小妖距离在最前排,看着他们一行人。
“你也保重。”凌卓绝只撂下这一句话,对众人抱拳一礼,下一刻已经飞入高空。随后,跟随的一片黑衣人亦消失在眼前。
走了,真的走了。
有人依依不舍,有人暗自欢喜,有人根本不加掩饰的开心起来。
“莫小教主,在下狐沅教阮兆祥,当才大殿之上人太多了,恐您记不住,所以阮某再多露个面,让您认认脸。”
莫小妖看向这个挤过来的矮瘦汉子,头发稀稀落落散着,能看到光亮的头皮,眼圈发黑,恐练的不是什么正经功法。一双细小的眼睛,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子动来动去,一看就是在算计什么。
“原来是阮教主,失敬,失敬。”莫小妖说着客气话,目光开始在人群中搜索,看有没有跃跃欲试站过来的人。这一看,果然给她看到出了问题,有四五个人从不同方向看过来,距离都不远不近的,在偷袭容易的手的范围内。
阮兆祥笑着:“莫小教主客气,我们也不算有什么名气,教主不认得不奇怪。只是糯水镇一带今年旱了,这都入夏了还没下过几场雨,收成定然是好不了了。所以百姓们托我求个情,今年的供奉可否减免一些?教主初登大位,正是广布德泽,收百姓之心的好时候。阮某回去,定会在百姓面前为教主散布仁义之名,以安百姓之心!”
糯水镇一带原本就是狐沅教的地盘,梅天纵势大,强令其出让一半百姓供奉。说是供奉,其实就是威逼百姓缴纳的“保护费”。狐沅教庙小人手少,不得不破财免灾。今见伏日教一天不如一天,新上任的教主一个比一个年幼,不觉心思活动起来,纠集了几个跟他一样处境的小门派,想要讨些便宜。
莫小妖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一副钦佩神色:“阮教主如此善心,造福一方,实在让青鸢佩服。只是我对这些事情还一知半解,不好仓促决定,待我问过管理粮田供奉的管事,必给阮教主一个答复。”
“教主,此事可不好推脱啊。”阮兆祥唯恐她打太极,竟想让她当面吐口,几步逼近莫小妖,“不只是我一家,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啊!教主难道要做那‘官逼民反’的罪人?”与此同时,另外几人亦再次欺近,成扇形包围过来。此时伏日教众人站的并不远,前面的是管事杨铎带领的众多总坛侍卫。可似乎没发现莫小妖所处的环境有些微妙,偶尔扫过来的目光也不曾停留。
莫小妖先记下杨铎的名字,还有这几只小鱼小虾。本事不见得多高,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至于这么急吗!
“阮教主,您看凌教主刚走,我随便就推翻前教主的定下的规矩,是不是不太好?”
“这正体现了教主仁德啊。非是对凌教主不敬,乃是教主更加体恤小民,我等必感念教主大恩!”阮兆祥嘴上一直说着好话,周身却散发出血腥之气。后面几人走的更近,看似要一起求情,其实是将她彻底包围了起来。
远看不过是几个人在有说有笑,很难让人想到,就在伏日教的广场上,当着众多弟子的面,有人胆敢胁迫教主。莫小妖没想到他们这样急切,别人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大胆。
莫小妖笑不出来了,目光闪躲,不停左右乱瞟。只可惜,伏日教似乎真的没人注意到她的处境。
阮兆祥笑着,面上的阴郁丝毫不掩饰:“教主考虑好了没有,我们可要等不及了!”
莫小妖声音冷下来:“你们想干什么!”声音里隐隐有抑制不住的颤抖。
阮兆祥:“听闻教主功夫不错,独自一人就灭了天狼山和泉山派,我等亦十分想领教教主的高招,好知道云泥之别究竟是何差距!”
莫小妖:“这个,不太好吧。”
阮兆祥:“虽说我等人数多了些,可教主身为伏日教之主,若连我等几人都对付不了,实在,有些名不副实吧!”身旁几人亦不怀好意笑起来。
莫小妖硬撑着,挺起胸膛:“凌教主将伏日教交给我,我不能发扬光大也就算了,怎好让他败落,你们的要求要么待我和众管事商议过,要么就免开尊口,要我开这个口,不可能!”
“不可能?好,好!”阮兆祥说着,一张脸早已拉下来老长,话音刚落,右掌伸出,黑雾弥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向莫小妖,同时,另外四人,同时出手,有的攻向后心,有的扫向下盘,有的刺向咽喉,一时间,上下左右退路全部被封,简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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