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偃转回头,便见女徒弟正怔怔看他,多年不见,她确实越发地像她娘亲,煦儿若能知道自己的女儿已出落得如此标志,定会欣慰吧。这丫头的性子,倒是更类顾城那个家伙,言语不多,有自己的心思。
“丫头,你……”
“师父,真要留下来吗?”莫问昔轻轻问道,对于师父,她是陌生的,只记得他给了自己这把日日携身的短剑,便再也不见,她甚至有些怀疑,面前的,是不是真正的师父。
“傻丫头,当然是真的。”左偃笑笑,“鞘儿没有失信,将流水剑法授予你,想必,你那毒,也该是解得差不多了。为师回来,便是为你解那余毒。”
“师父为了……问昔回来的?”她低低地重复。
左偃摇摇头,这个丫头,着实叫人心疼:“自然。你说你叫问昔?”
她点点头:“莫问昔,门主给的名字。”
左偃看向座上那人,只见那人仍是假面,此时也看不出个什么表情,只他那眼中,分明带了些焦躁,也不知他自个意识到没有,毕竟,姜还是老的辣,他左偃是谁,有些事情,一眼便也就看破了,只是此时,他还不愿点破,只对着自己的女徒弟又念了一遍:“莫问昔……这名字好是好,只是你的性子,跟你爹一般无二,虽是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怕是不会放下。也罢……若你喜欢,便用着吧。”
“好。”
不知为何,说到名字,萧鞘有点在意,他不知道左偃对于那个女人是个什么意义,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意,她用谁给的名字。直到那清丽的女子轻轻吐出一个好字时,他方觉得安心,好像一切,还在自己手中般安稳。
邢之意咳了咳,对萧鞘问:“现下江湖的事情已了,我们,该谈谈其他了。”
萧鞘习惯地将那扇子扣了扣案几道:“方才暗夜将北边的战事拿与我看了。虽日前借剿灭秦家堡,取了些兵力往那北城,但是当前形势很不乐观。”
说起北蛮,名曰匈娄,本是大泽国的附属,年年当要给大泽纳税,却不料,凌乾接手后,匈娄屡次挑衅边界,本是耿迪驻守,只那耿迪,一来二去,竟是与那匈娄勾结起来,欲自起锅灶,以匈娄首城为中心,竟让北地大泽百姓向他们纳税。天高皇帝远,北城百姓因这国家派来的将军自己就带头叛国,又怎能讨得好生计。
耿迪其人终究是短浅鼠辈,与那秦家堡勾结,意欲吞并西边的矿山为己用,又跟秦恪讨了些江湖人士镇压民众,只是计划还未实施便已经覆灭。耿迪之后,改派萧鞘负责北地,以致匈娄无利可图,这便大肆抢掠百姓,乃至民不聊生。匈娄欺守兵更替之际,实力必衰,战事终发,然萧鞘的手下皆不是吃素的,夜魂领兵之下,怎有败仗。但……久战不是道理,更何况,兵力不够好比无米之炊,久抗之下,必有颓势,与那匈娄不同,他们的城池补给就在后方,可以慢慢耗。
“为今之计,必须皇帝派兵前去,如若兵力补给不跟上,终究不可。”邢之意已经可以分析出来,说道,“那老皇帝可是召你回去了?”
萧鞘点头:“暗魂写了另一份战事给他,夸大了形势,便看那皇帝做何选择了。”
“他?!”邢之意不屑,“如他那般的人,怎么能做得这皇位!国家?国家终有一日会败在他手中。我这就可以猜到,他必是要求和!”
“明日便出发吧。”萧鞘下了结论,转向左偃:“不知前辈此番可有安排,如需我安排住处,尽管提。”
左偃摆摆手:“不用了,我在东头有家药庐,一直叫人照看着,此番是为弱……为问昔解毒而来,就不必麻烦了。你们自是忙你们的,我,只要带走她便可。”
莫问昔没有料到,时隔多年,竟是要与师父一处,迷茫之下,看向萧鞘,萧鞘此时也望向她,那眸子却是平静,应道:“也好。”
他说……也好……她终于知晓,自己是在意的,希望他在意自己的去留,而他,确然还是当自己是师父丢下的包袱。如今,师父回来了,他便还回去了,哪怕……她想继续留在他身边,做他最锋利的那把剑……
莫问昔垂下头,却听那男人又添了一句:“不过你的徒弟已经是我夜门门下暗部之人,白日还是要于我府里当差的,每日完成了任务,自会回去。”
药仙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嗯嗯”两声,萧鞘瞧见了,总觉得有些怪异,然没有多想,这话也是脱口而出,他细想想,并没有错处,后边的事情,也是在为她复仇,她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呢?自然也是要出力的,如此想来,他也没有要求的过分,便不予理会,引了众人去用膳。
莫问昔因是垂着头,自然没有见着方才师父与萧鞘的表情,只感觉仿佛又回过了神儿,原来,还可以继续在他身边,即便……只是当值,只是完成任务便可以走,但他留了她,说明,她开始有用了,不是吗?
邢之意走在人后,他一直留意着莫问昔的神色,只觉得,有什么,将自己与她,越推越远,那双清澈的褐眸中,分明已经有了别人的影子,这么久,也没有留给他分毫余地,不禁苦笑一声,走了出去。诃子跟上去,觉得自家主子心情似是不好,其实,他一早便是猜出来的,只是主人不认,他便不再多嘴了。如主子那般的人,也不知道,还有谁,能配将的上……
用膳的时候,众人并无多言,只快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