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莫问昔正坐在镜前捏揉那层薄薄的假面,不知戴上还是不戴,戴……怎么戴?难道清晨就要去萧鞘的院子?正踌躇间,那日的丫头又来敲门:“姑娘,王爷让奴婢送来了衣物,王爷说许会用上。”
拉开门,触目是托盘上的绯衣,便接了过来,只听丫头继续道:“王爷叮嘱,马车已备好,姑娘用了早膳便可回杏枫园了。”那想来,是用不上面具了……
换好了衣服,本预备直接离开,稍一思索,将假面叠好收好,也不知这玩意怎么保存,管他呢,先拿着。
车帘盖上,缓缓往杏枫园驶去,转角的馄饨铺子前,端茶的小二又八婆地压低声音跟食客们絮叨着:“看着没?那是杏枫园的姑娘,昨夜跟着荥王回府的呢!”
“据说昨个晚上杏枫园花魁赛,出了事哩!”有人停了筷子,一副嘴脸比小二更甚,“说是一群江湖人士大闹了一场,秦家堡听过没?武林大家!少堡主亲自来处理了一个夜门的人!”
“夜门?夜门不是当年被……”
“可不!就是那个夜门!秦少堡主亲口说的!老子听着呢!少堡主扬言要再灭夜门,这不,一月后秦家堡英雄宴,看来是来真的。”
小二捧了馄饨来,嬉皮笑脸地凑上去:“昨晚出了这等大事,荥王殿下还想着带姑娘回去,真fēng_liú也!”
“哈哈哈哈哈……你们说带回的可是那花魁夕颜姑娘?”
“那咱们相爷可不是败了?”
“嘿嘿嘿嘿嘿……”
莫问昔只恨没让她骑了马回来,再不济,直接轻功掠回去也是好的,也免得被这般议论。
马车停在杏枫园门口,莫问昔抬手掩了面进去,因时辰还早,园子还未开门做生意,只老鸨在大厅招呼着护院们拾掇东西,见她走了进来,便扭了过来:“姑娘回来了?可要老身把夕颜姑娘叫去?”
“让她来我房里,哎……顺叫她寻一套丫鬟服来。”
而此时朝堂上,老皇帝对着一众朝臣,尤其前边那两尊,实不知该说些什么,又瞪了眼后边的臣子一眼,好在终有个略有眼力的老臣走了出来:“陛下,臣以为,这青楼之地向来复杂,江湖人也大有之……额……”老臣转而看了看面无表情顾自敲扇的荥王,又看了看对面同样不准备有何表示的丞相,只得又给老皇帝作了个揖:“老臣以为……既然邢丞相与荥王殿下都对此事有兴趣,且也多少有些知情,不若便择一去了解便可。”
邢之意“呲”了一声,上前点了点那老臣:“你莫不是荥王爷派来的?你哪只眼睛瞧见本相有兴趣了?本相可是不知情,不过去看个戏!”
“胡闹!”老皇帝正了正身,觉着终于找到说话的理由了,“你既去看了,可看出这群江湖人的来历了?你是丞相,这眼睁睁出了命案,你不调查调查?”
“皇上冤枉啊!”邢之意拱手,“微臣可没见着命案,只是昨晚微臣看上的姑娘被荥王先叫去奉了茶,心里郁结,提前就出来了。”
听提到了自己,萧鞘知道这便是必须出来了,便踱出来道:“禀陛下,臣昨晚有些事要办,后来确不在场,不过臣得到消息,昨日被杀的是一青楼女子,杀人的,是江湖门派,号秦家堡,听传闻倒像是武林旧仇。”
“哦?”老皇帝沉吟了,半晌复问了句,“秦家堡?”
萧鞘点头:“陛下可是有印象?”
皇帝眯了眯眼睛:“哎……罢了……朕听闻秦家堡在武林中势力挺大,不过与我们朝廷,应是无关。这样,他们一月后不是有个什么英雄宴么?你和邢相先各自带了护卫去看看,适当敲打敲打。”
萧鞘躬身,声音听不出喜怒:“臣领旨。”邢之意虽不情愿,却也只好接旨。
两人无言,快行至宫门口,礼部尚书实在憋屈,邢之意忽开口:“臣听闻昨日荥王殿下带了位美人回府,今日一早送回的?当真艳福不浅啊!”
“那本王还要谢过丞相抬让了。”只见荥王也是摇扇笑答。
礼部尚书只觉得这到宫门口的路怎的这般难捱,纵是他这般不问年轻人的事,都晓得荥王和邢相抢的同一个姑娘,还是荥王讨了甜头,怎的得了便宜口上还似刀片儿刮呢,这都感觉到邢相那厢嗖嗖凉意了。
后头的路更是刀光剑影般,虽是无声却让可怜的礼部老头背都快湿了,终于送走了两祖宗,感觉这空气都突然好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