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何尝不知道她此刻是这里的俘虏,更何尝不知道她被带来这里,定是姜长歌对她有企图,此时此刻决不会让她走开。说不定一怒之下,便会把她杀了,而对于救她父母的承诺,自然也随之取消,然后父母很可能就因为她的原因,被权臣所杀。
可是此时此际,她什么也顾不得了。投身事贼,换取父母一命,已经是她所能做的最大的极限,为了这个,她什么都可以忍受,可是,父母皆是忠臣义烈之士,国破之日,必是亡身之时,不能救父母,那又何苦玷污此身,向强盗低头?这些强盗为了一己之私,置国家民族于不顾的态度,深深地刺伤了她的心,她可以原谅他们的凶残,偏偏不能容忍这样的态度。
一个人,总有一个底线是不能碰触的,她的底线就在这里。
帐内灯火如昼,帐外黑夜如墨。
她却必须走出这一步,哪怕结果是走入永恒的漆黑。
白雪正要坐起,姜长歌却朝她一摆手。
白雪迟疑一下,虽然满脸疑问,却终是没有动,任由沈丹墨走出了大帐。
白雪正想说话,姜长歌却倏地起身,一晃身形,悄悄跟了出去。
大帐外面还是营寨,为了防止秦风劫营,布防严密,灯火辉煌,虽然光线远不如大帐内,但其实并不是十分黑。
不过,沈丹墨没有任何内力,在她的眼里,就显得比较黑,这里本来就是临时扎下的营寨,道路没有进行过任何修整,起伏不平,再加上沈丹墨心情恍惚,根本看不清道路,出得帐来,走得又急,竟然连续摔了几交,她摔而复起,继续前进,膝盖不知被石头还是什么磕破了,很疼,恐怕皮都破了,血也流了,可以想象,这还只是在有灯光的营寨,在没有任何灯光的寨外,只有更加漆黑。
可是,对于一个连死的心都已经有了的人来说,这点疼,算得了什么。
不就是一个死字么?
沈丹墨没有停下,甚至没有回头,噙着眼泪(娘啊,实在是太疼了),向着大寨走去。
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没有任何人拦她。巡寨的小队一个个从她身边走过,除了好奇地看她几眼,就没有任何拦截的意思。
她也这样想,快点来人拦住我,干脆点把我杀了,或者我就不再受折磨了。外面那么黑,世道这么乱,这样出去,就算不被杀死,也要被吓死了,死前却要多受一份罪,赔大了。
可是没人拦她。
于是她就继续走。
在狼狈地再摔几次交之后,总算来到了营寨大门。
营寨大门,灯笼特别的大,火光也特别的强,寨门随着她的到来,徐徐打开。十几个精壮的喽啰,分列寨门两侧,看都没看她一眼,而大门,却在她到来之际,完全打开。
沈丹墨终于感觉到不对头了,一扭头,在足够强烈的火光照射下,终于看清楚了,原来有人跟在她身后。
是姜长歌,他竟然一路无声无息地跟着她来了。
旧的疑问迎刃而解,新的疑问却涌上心头。
这个强盗头子是什么意思,他无声地跟来,却是想干什么?
姜长歌看到她回头看他,微微一笑道:“怎么了,怕了么?”
沈丹墨看着他的笑,不知为什么,心里起了一丝凉意。
“怕了的话,就回来。不怕的话,就离开。不过我告诉你,外面虎狼成群,说不定还会有恶鬼妖怪什么的哦,你真的不怕?”
这样一说,沈丹墨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姜长歌微微一笑,说道:“好了,别玩了,跟我回寨。”
沈丹墨加快了脚步。
姜长歌急道:“我不是吓唬你,现在非常时期,到处都是山寨强人,他们可都是不讲规矩的,象你这样一个单身姑娘,你要是碰到他们,那就不简章的死就能解决的事情。”
沈丹墨心想,这与呆在你这里有什么不同吗?脚步加得更快。
姜长歌一楞,急忙道:“关门。”
众喽啰闻令,急忙关门,门开得慢,关得倒也快,却在这时,一道影子从旁边飞掠而来,瞬间已到沈丹墨身边,单手只一提,把沈丹墨提起来,直接从仅存的门缝中飞出了寨子。
姜长歌一惊,喝道:“是谁?”纵身也出了寨子。
沈丹墨被人抓着,在空中飞掠,虽然不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事情,前几天就被那个秦风抓过,可是那个晚上,还有月光,并且极为明亮,今晚却是下弦月,此刻月亮尚未露面,四周一团漆黑,而此人速度也是极为快速,耳听得风声呼啸,却又看不到一点四周情况,就算是死志已生,沈丹墨也足够吓得全身发软,下意识的死死抓住那人。好在那人是两手平托着她,既没有过分用力让她难受,又十分平稳安全,虽在飞驰,却如覆平地,甚是舒适。
如此飞驰,竟有一盏茶的功夫,那人终于停了下来。
这时,虽然夜更深,但是也不知是沈丹墨已经适应了这夜色,还是因为天空上终于露出了一弯夜月,总之,当他停下来,把沈丹墨放好在地上时,沈丹墨竟也看清楚了这里的环境,原来,这里是一个半山亭。至于那个把她带来的人,此刻已经背向着他站在亭前,遥望远方,他蒙着黑面纱,身着普通喽啰服装,煞是英武。只是两手不停地交替着揉着手臂,那正是刚才沈丹墨紧紧抓着的部位,显然沈丹墨情急之际,用的力气也不小,把他掐得够呛。
沈丹墨只觉此人身影似曾相识,正欲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