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既要顾着府里的体面,也要顾着院里的实在。”雪梨义正言辞,倒是比以前严肃许多:“不过二奶奶说了,若是夫人允许,到时候冬衣咱们领了布料和棉花自己做,不劳烦府里的绣娘,大概花的银子更少些,到时候大家手头都阔绰些。”“我愿意自己做……”春蝉大声说:“以前院里忙不过来,可不也是叫我过去给绣娘们帮忙做的嘛。”“我也愿意……我也愿意……”不少人都举手。雪梨笑了:“多亏大家伙儿都是明理的,我前几天还听见有人骂二奶奶小门小户出来的,抠抠搜搜的不成体面呢。”她悄悄的看着每一个人的反应,记在心里:“不过二奶奶既往不咎。如今大家可明白了,二奶奶求的不是个人的体面,而是大家伙儿,咱们院子里的实惠。”她说着说着替二奶奶委屈起来:“谁不想要人前风光?可二奶奶并不,省下的银子,她可是连自己的月例都贴在里面给大家了。可就连这样的人,还有人包藏祸心要害她……”雪梨擦擦眼泪:“二奶奶差一点就没命了。”底下便有人大声叫起来:“胡妈妈太恶毒了,吃了二奶奶的燕窝和补品,偷偷克扣二奶奶许多的份例,还想要害命,真是太没有良心了……”立刻有人附和:“就是,成日里耀武扬威的欺负小丫头,光是春杏都被打了十几次,她自己也有女儿,怎么下得去手……”一时之间人人义愤填膺的都骂起来,骂骂咧咧中就听雪梨说:“二奶奶的确是冤枉,但是谁能无过?或许胡妈妈觉得二奶奶真的得罪她也不一定。所以二奶奶今日要我在这里问你们一句,有谁对二奶奶不满的,不想待在汀兰院的,都可以到我这里来领十两银子,二奶奶自会去回了夫人,给你们一个好去处……”此话说出来,刚才喧闹的院子顿时都安静下来,顷刻间鸦雀无声。雪梨还以为没有呢,就有一个婆子慢吞吞站起来:“奴婢年纪大了……”话没说完,雪梨已经笑眯眯的爽快的给了她十两银子:“明日就会有新差事了。”有个婆子见这样爽快利落,也紧随其后站起来,到底觉得汀兰院被陈氏管辖着没有什么大前途,就连春蝉也起身:“雪梨姐姐,奴婢觉得汀兰院现在自管开支,到底有些困难,奴婢还是去别的院子吧。”雪梨也不含糊,痛痛快快的给了银子,这才将饭局散了。何家贤在屋里听完汇报,也不意外,只叮嘱雪梨:“留下来的都是忠心的,我自不会亏待了她们。”若是以前,雪梨肯定表面上不吭声,私下嗤之以鼻,何家贤在她眼里,一直是没什么本事的,说这种话也就是图个表面好听,谁知道日后怎么回事呢。可是如今却不同了,二爷为了她发愤图强,居然能一下子就过了几年没过的童生考试,老爷开恩赏了铺子,最近对二爷青眼有加,到底是存了希望在了。只要家里大力栽培,或许日后高中也有可能,若是再分些资产,即便分家另过,比不上方府的风光,却也是殷实人家吃穿不愁,反而占了女主人和气善良的好处,因此跪下来诚恳道:“奴婢知道二奶奶是心善的,奴婢以前猪油蒙了心,总想着两头讨好,如今醒悟过来,奴婢是福气好,才能遇到好主人,肯善待奴婢,把奴婢当个人一样。奴婢愿意肝脑涂地尽心尽力伺候二奶奶,还望二奶奶不计前嫌。”何家贤没料到雪梨突然会跟她表忠心,其实这一段时间雪梨的表现她看在眼里还算是满意的,此刻听了忙扶她起来:“你向来是个聪明的,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今儿个这一跪,我收下了。”雪梨喜不自胜,又起身恭敬的给何家贤行了两个小礼,才出去忙活。过了两日,一个早晨,红果进来悄声禀告道:“二奶奶,您娘家来人了,在角门那里等呢。”何家贤忙命人带进来回话,想来是黄婶,没料到却是张嫂。张嫂还在何家奶着何长谨,见了何家贤倒是笑脸洋溢:“给二奶奶请安。”何家贤瞧着她热情的脸,陡然之间想到方玉珠曾经提醒过的,何家慧一事中,首先要解决的是张嫂,顿时后背冷汗淋漓——她怎么这样大意,居然不把方玉珠的劝告当一回事。只能暗自祈求不是那样的事情才好。可惜天不遂人愿,张嫂瞧着何家贤客气而生疏的冷淡面孔,小声道:“小妇有一事要说与二奶奶听……”说完眼珠子提溜转着瞧瞧吉祥和雪梨。何家贤明白,示意她们两个退下。这才对张嫂懒洋洋的:“说罢。”“……小妇给二奶奶道喜了!”张嫂和颜悦色,似乎真心来恭喜她的:“三小姐要与黄公子喜结连理了!”黄公子?哪个黄公子?何家贤一愣,片刻后像是屁股被扎了针,从椅子上弹起来:“你说黄缺?”“可不是呐。”张嫂笑眯眯的:“说起来,黄公子除了穷一点,长得是一表人才,前途无量……”什么一表人才,说的天花乱坠,不过是个带着拖油瓶的穷小子,何家贤暗道,不理张嫂的巧言令色,忙道:“我这就回去……”“不急不急……”张嫂走近一步,将她按在椅子上:“二奶奶回去只怕连口喜酒也喝不上的,三小姐已经搬到黄公子家,宣布跟老爷断绝来往了。”……这才几天,居然发生这样大的事情!可是,她却一无所知。“我娘呢……”徐氏不会眼睁睁看着何家慧入火坑的。“夫人早就不管事了。”张嫂似乎是看出何家贤想问什么,一点一点的回答出她想知道的:“三小姐去黄公子家暂住,过了一个月,黄公子就到家里来提亲,老爷很生气,说与三小姐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