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
王政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却见燕北神情不似玩笑。接着挺直的脊梁在瞬间仿佛被抽空力气般地跨了下去,神情灰暗地喃喃道:“是了……此时此刻,还有什么办法呢?”
甄俨也是一愣,他虽然料到燕北心里肯定对张纯没有什么归属,却也没料到燕北就这么当着大庭广众说了出来。
“二郎此言何意呀?”这可和甄俨想的不太一样,但言语间更是多了几分亲切之意,问道:“难道二郎要反叛张太守吗?”
燕北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炯炯地看向甄俨。直接的目光仿佛看穿了甄俨的想法,让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说道:“王芬早先便扬名天下,为党人清流之中的八厨之一。”
“在下先前与二郎讲过党人‘三君’,次为‘八俊’,再次‘八顾’,随后‘八及’,最后‘八厨’。党锢之乱时王芬流亡藏匿,前后躲藏十九年之多。”甄俨清了清嗓子,仿佛为了增添自己说话的信服力,探手说道:“此时王芬正是用人之际,若二郎投奔其麾下,定会受其重用!”
燕北眼中骤然迸发出很大的希望,如果投奔王芬能够受到重用,那他也就没必要在这里耗着了,旋即对左右说道:“刺史王芬麾下已有万余兵马,若我等投奔,只需驻守三郡要地三座城池,必能将乌桓突骑锁在中山国之中寸步不得南下!”
王当等人闻言纷纷点头,甄俨也算看出来了,这伙子杀人是有泼天大胆的家伙除了临阵讨敌之外那股勇气便没了,无论军侯还是屯将,都没什么自己的想法,即便是有,在燕北面前也要给足他面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着燕北对自己没有一丝怀疑的脸,甄俨深吸口气突然觉得有些于心不忍,旋即轻咳一声说道:“二郎,你投奔他确实会得到重用……但未必能活下来。”
燕北自信的笑容僵在脸上,骤然间仰头怒道:“这是为何,难道那王芬重用我等还要害人性命?”
甄俨摇头,旋即说道:“刺史王芬无意面北作战,何况其人并不知晓兵事。自去年秋起王使君便一门心思扑到了另立新君之事上,也正因如此他才征募兵员,刺史并无统兵的权利,他是想兵指洛阳……二郎,你还是,还是别投王芬了罢!”
甄俨清楚的很,南阳人许攸、沛国人周旌、平原人襄楷,还有数不尽的冀州豪杰参与了此次废立之事。一念之差,甄俨不愿因为自己将燕北从张纯的阵营推到另一个叛军阵营中去。
偌大一个冀州,竟无一个彻骨忠臣,岂不好笑?
燕北一时愣住,对甄俨问道:“若是如此,燕某岂不是进退两难?”
断了南奔的念想,燕北提着酒壶向口中倾洒,随后一面思虑对策一面有些恼怒地将酒壶重重地磕在几案之上。
王政在这时也觉得有些绝望,抬臂问道:“二郎啊,方才你为何一定要杀死那潘兴?现在让大伙进退维谷!”
“没什么,只求闹个痛快!”燕北沉默地瞪了王政一眼,随后才柔和地说道:“并未想太多。”
甄俨眨了眨眼,燕北这回答倒是很符合他豪杰一般的做派,但却也有些不安地问道:“二郎,那你打算如何?”
“如何?王当,为某传令,兵马回营准备开拨,让弟兄们放了那些俘虏,今晚与亲人道别!”燕北的脸上带着酒意的潮红与果决狠历,“废话不必再说,弟兄们,随燕某南下夺三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