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是一个过程,就像其他的情绪一样,情绪本身并非永远持续的,而是连续转换的,由喜转悲,由悲转怒,诸如此类。
恐惧也是如此,怕只是一种暂时性的表现,人不能永远处于恐惧里,他会找到方法来解决这种状况,比如逃跑,遗忘,或者不断的重复以至于疯癫和麻木,所以恐惧并不是一个结果,它是某种正在酝酿的情感,至于酿出的到底是美酒还是腐臭的酸水,那就要看个人的选择。
人面对恐惧时的反应是多样的,就像面对喜悦时一般。
所以也不要指望着恐惧真的消失,恐惧是鲜活的,它会一次次的袭来再退去。
就像剑七,哪怕他刚刚解决了一个可怕的怪物,趁着这股气势向对手们自报了家门,也不代表那一只只红色的眼睛盯着他,那一条条鲜红的锁链串着他的心脏时,他不会感到害怕。
恐惧的产生就像其他的情感一样来的没什么来由,又或是必须有充分的来由,当你故意去呼唤它时,它不来,当你无意接触它时,它立刻就会像斗篷一般将你包裹其中。这说的只是恐惧吗?也许吧。
抛开心理因素,剑七现在还要解决实际问题,也就是他要如何实际解决这些眼球。虽然从刚刚的经验来看,青符对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怪物有着异乎寻常的杀伤能力,可这并不代表剑七自己也不会因此受到威胁,如果他无谋的冲入眼球阵中,难免不会在闪转腾挪之间离这些怪物的距离过近,从而导致某些可怕的后果。
这并非危言耸听,密密麻麻的红色巨大眼珠已经彻底占据了房间的一面,让人完全看不到血色符咒所在的墙壁。
这就导致了两个问题,一个是剑七并不能知晓这些怪物的由来,它们或许是由弗雷泽的鲁莽施法所产生的衍生产物,或是由某个不知为何开启的传送门送来的怪诞刺客,前者尚且可以一一拔除,后者却必须优先关闭它们来此的通路。
而另一个则是,剑七不知道哪里才是与这些怪物交战的适合场合,他能知道的是,绝不是这个房间,它作为战场太狭小了。
所以虽然对法师们的安危感到抱歉,剑七还是选择了朝着房门外移动,根据之前的经验,这些眼球的行动轨迹是相当单一的,只能靠着标记在自己心口的锁链做单向移动。
这样的话,它们应当不会对弗雷泽或走廊上的另外两个法师造成威胁。前提是它们不会中途更换目标。
“来吧,妖孽,跟我到更合适的地方打。”剑七说着,面朝敌人,缓步朝房门走去。
当一根锁链在他心头拉动的时候,他其实没什么感觉,但当复数的锁链同时转动时,寻剑者能够明显感觉到心室不正常的震颤。
那种让他不安和虚弱的身体反应险些使剑七倒下,他努力的调整着血气状态,才能保证步伐不至于散乱。
剑七朝门外走的很慢,他尽量保持着让自己和那些眼球处于彼此可以对视的状态,这是防止它们将注意力转向房间中的弗雷泽。
不过这里还有个问题,当时来帮忙的法师肯定不止两个,除了走廊里倒下的两人之外,其他法师又去了哪里呢?他们是否在那些眼球所遮蔽的空间中?
持续的心悸让人生不如死,他的嘴角和眼角都在不适中抽动,就连持剑的手指都在轻微的痉挛。现在他明白了,这些眼球绝对可以说是妖邪,不光是因为它们移动的方式,更因为在这方式之中所承担移动消耗的代价的并非眼球自身,而是像自己这样的被连接者。
这和志怪故事里那些吸人生气的妖魔别无二致,也就是剑七,换另一个不进行气的修行的壮年男性恐怕也扛不住如此之多眼球的同时吮吸。不管这些东西自身是否携带恶意,它们的存在对于生人来说都是威胁。
剑七依靠着房间的墙壁,勉强转进了走廊。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些明明可以被青符砍到的眼球居然能够像幻影一般穿过房屋的边界,将那充满可怖细节的身体直接显现在走廊中。
它们和剑七,就像是处于不同的世界层级,在眼球所在的世界中,墙壁与房间的区隔并不会对自身造成影响,只要引导的锁链尚在,它们就会直直的向目标移动。
与之相对,剑七每一步远离它们的举动都会加倍消耗自己的精力和体力,他甚至怀疑如果真的逃跑,可能用不了几步他就会倒毙在路上。
但虽说走廊里比房间中更适合与这些怪物作战,可面对一拥而上的敌人,剑七的风险并没有减少。他现在最希望的,是找到方法能将这些眼球逐个击破。
逐个击破,或许并不是做不到。寻剑者的脸上露出决绝的表情,之前他曾经用手停止过锁链的转动,那他是否可以加快锁链的转动呢?
或者说,他能否通过拉动其中一根锁链,将其连接的眼球从群体中拖拽出来单独进行击杀?这个想法值得一试,但必须要快,一旦眼球群的总体距离过短,这个战术就将失去意义。
“既然你们想接近我,那便来吧,不过不会按你们想的方式来。”
剑七已经准备好了在拉动锁链时再遭受更沉重的伤害,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拉动锁链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而且也比停止锁链或拔出锁链消耗的力量少的多得多。
仿佛是这些眼球从未设想过这种状况,所以没有应对的预案一般。
这也难怪,作为在法师们昏厥后出现又能无视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