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沙莽莽黄入天。
在羽国的北方,是一望无际的蛮荒。烈日如火,将整片黄沙覆盖的大地炙烤得滚烫。
在茫茫天地之间,那十数人的身影看起来渺小如朝生暮死的蜉蝣。
一阵风卷过,除了灼烫的温度带不来一丝清凉。
“王上,要不要歇会。”高丰问道。
易禾下意识伸手拭了拭额头的汗,才发现额头上的汗水早已被太阳的温度带走,只有些细碎粗粝的结晶。
他望了眼掌心的江河令。
“照如今的速度,还需十几日才能到地图上所指的位置。”他说道,“算了,还是不歇了,此间的事越快了结越好。”
四野空旷而灼烫的风滚滚而过。
“风暴来了。”易禾忽地低喝一声。
高丰惊惧地望向远方天际滚滚而至的黄沙,铺天盖地,仿佛要将整片天地吞噬。
一众数十人以布锻掩住口鼻,寻地势低洼的地方就地伏下,将易禾围在正中。
这不是易禾第一次遇见风暴,但不知为何,这一次他忽地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糟糕。”高丰忽道,“王上,地面在下沉。”
易禾望了过去,眉眼一沉。
“是流沙。”他的眸底露出一抹惊惧。
话音未落,风暴夹杂着漫天黄沙,将天地之间蜉蝣一般渺小的人类全数掩盖。
……
羽国二十万大军交接到赵风手中,再加上丹国的三十万大军。赵风的手中如今的兵力不再萧嵘之下。
云国一战之后,双方多有人员上的折损。黎夏虽屡战屡捷,但作为攻方,人员上的伤亡不在谭易水之下。
双方再整兵马,损耗各在十万人左右。
胜利并没有带来太多的欣喜,从云襄而言,此刻的云国已是满目疮痍,而谭易水的事更是让整个若敖军心中莫名地有些悲意。
最难的,则是接下来的战役。
高城和晚孟城的地势复杂,易守难攻。长河改了水道之后便是绕着晚孟城和高城而过,形成了天然的护城河。四野更是丘陵密布,并不利于大军开拔。
营帐内,萧嵘荆长宁和黎夏以及若敖军中的一众人在商量着战略,景华则百无聊赖地走到营帐之外。
他想乐月了,也不知道她和孩子怎么样了。
他走的时候孩子还小,他还没有给孩子取名字呢,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想给孩子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他不求她封王拜相,不求她富贵荣华。他只想他的女儿一生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就叫景悦吧,景华想着,这是个好名字。
也不知这一战什么时候能结束,他想回景国了。
“喂,想什么呢?一脸思春欲求不满的样子?”文逸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景华瞪了她一眼:“我有的时候真的很想撕烂你的这张嘴!”
文逸摊了摊手:“想撕烂我这张嘴的人太多,长宁想过,萧嵘也想过,轮也轮不到你。”
景华目光微敛,带着些意味深长的味道:“公主阁下,话说你这个驸马爷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楚国的若敖军会听他的?更别提萧嵘和他到底什么关系。”景华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萧嵘那厮也是楚国人!他们是不是早有预谋,厉害了,这个真厉害了!”
文逸呵呵笑了两声:“本公主告诉你,我的驸马那身份、那来头不是吹的,那必然是能把你这个软蛋给吓个半死的。”文逸挑了挑眉,“毕竟本公主的眼光那是世间无二!”
景华呛了声:“说来听听,看看能不能把孤吓个半死。”
文逸嘿嘿两声:“想套我话,窗都没有。”
文逸走后,景华神色忿忿。
“最讨厌这种人,把你挂到半空就不把你放下来了。算了,孤不问了,孤自己猜!”景华哼声,“不就是楚国?不就是身份很厉害很牛掰?楚国最厉害的那是谁来着?楚王!我去,没那么老啊!王后!性别对不上啊!”景华一拍大腿。“我知道了,楚国世子长安!”
景华兜兜转转兴奋地转了两圈。
“就知道孤很聪明。那厮一定是当初的楚长安,当年我就觉得奇怪,堂堂一国世子怎么肯定束手就戮,若是怕死何必投降?车裂哪如给自己一刀来的痛快?若是不怕死那就更说不通了,死都不怕更不可能背弃国家背弃忠义选择投降。毕竟楚国一门忠烈,若是易地而处,孤都没脸活在这个世上……”景华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很对,“定然是调虎离山,真正的楚长安当初被救了出来,兜兜转转复仇来了。”
景华笑了声。
“这个解释太完美了!”
……
云国的节节败退让林蔚然的心头有些不安,但他并不意外。
谭易水迎战之时羽国的二十万兵马交接尚未完成,兵力上有着悬殊,失败并不意味着什么。
一时的得失也意味不了什么。
他轻轻做了个手势,一个暗卫出现在他身边。
“我们的人已经查清楚了,羽眠离开羽国王宫之后带着江瑟踏遍山河,如今在羽国东南方湘城的木泉河边隐居着。”
“那里风景宜人,又有佳人相伴,羽眠的确是个会享受的人。”林蔚然赞了两声,话音幽幽一转,“可是毕竟穷山恶水,哪里比得上林国的宫城玉宇,你去请他来孤的宫城坐坐吧,记得,要请,莫伤了他。”
暗卫的身影在暗色中消失,林蔚然轻叹一声:“羽溪生啊羽溪生,孤是真的不喜欢被人威胁,但孤这个人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