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祁王妃的死与无机子进京有关。
梓芙心间把话重复了几遍,突然抽了口冷气,站在大太阳下,居然通体生寒。
她曾想过自己的死与皇家有关,当时她父亲被判通敌,她没有收到一点消息,分明就是被人瞒了下去的。可她不曾想到过,是有人利用事件,顺带来寻无机子。
她死了,闻信的无机子自然是会进京的,比在五湖四海的找他容易多了。
梓芙说不上此时是什么心情。
傅允修会知道,说明锦衣卫参与了暗杀,下令的人是皇帝无假,那么李惟远会在楚家与他在假山上提起她,是为什么。
祁王呢?她曾经的枕边人又参与了什么……她父亲下狱相瞒一事跑不掉,皇帝借机杀了她要引无机子出来,他应该也知道吧……
梓芙为自己身死的真相愤怒,同时又觉得自己悲哀极了,也许没有她父亲的事,皇帝怕也是迟早想要杀了她的。
所以,她的死,是注定的。
梓芙心头一片悲凉。林家的忠心,换来不过是帝王的虚情假意,也许不止帝王将他们林家玩弄于股掌之间。
想到那个会将她按在胸前说想她了的男子,梓芙垂了眸,睫毛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李惟远并没发现傅允修还和梓芙说了这些,只是察觉小姑娘情绪不太对。她沉默地站着,脸上蒙了可怕的青灰色,在垂眸那刻,眸光黯淡而绝望。
仿佛那瞬间,有什么就在她眼中突然破碎。
这怎么了……“三表妹。”李惟远犹豫着喊她。
梓芙没有理他,木然抬脚离开。
李惟远在原地停了会,担心着追了上去,不过他很识趣的就跟在后面,并没有过多去打扰她。她的性格,他多少是了解的。
梓芙一路脚步匆匆,白芨白薇牵着楚嘉和跟得气喘吁吁,走到枫叶林某处时,梓芙突然又停了下来。后面三人险些就撞到她背。
只见她蹲下身,捡起了一个荷包,上边绣着小簇的杏花。
她木然的脸终于有了变化,手捏了捏,发现在荷包空空如也。
她竟连荷包什么时候掉了都没发觉,木哨呢?!
梓芙四下张望,还低头走了一圈。
并没有发现。
她在众人疑惑的神色中又突然停了下来,看着青草被踩得东倒西歪的痕迹,想起先前这里发生的事。
徐柳岚曾在这儿见过诚宣郡王,荷包掉落的位置……似乎就是徐柳岚摔倒的位置,那小块凌乱的青草与周边没有被踩踏的成长鲜明对比。
梓芙这下更确定了。
或许木哨是在徐柳岚手里。
她缓缓呼气,将荷包给了白薇,白薇接过一怔。正要问什么,却又见梓芙摇摇头,继续往回走了。
待回到客院,陈氏早已经在门口等着,她看到跟在主仆身后的李惟远挺吃惊,喊了声李世子。
见人回到,这又都是女眷,李惟远不舍得走也只能离开。梓芙心情不太好,他还是别往上撞了。
他才与陈氏告辞,梓芙却突然喊住了他,定定看着他问:“那日在假山,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李惟远脸上那风清云淡的神色霎时变了,严肃无比。
——原来她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直视她道:“既然不知道,那便永远都要不知道的好。”她知情,只会是多惹了件祸事。
李惟远说完径直离开。他可不敢保证,他多留片刻,若是她放软了语气求一声,他会不会就头脑发热就说了。
梓芙沉默地看着他身影消失,然后才慢慢回了厢房,展开无机子给的信一字一字地读。
看到火炮的字眼,她抿紧了唇,又重头读了一遍,吩咐拿火盆来将信的眼皮底下烧成灰烬。
这时有小和尚拎着食盒送斋饭过来,三个丫鬟忙接过去摆饭,梓芙问那小和尚:“小师父可知道徐阁老的家人住哪个客院吗?”
往明华寺这来的,非富即贵,这样打探消息的事也极多。小和尚见怪不见地道:“这位施主,实在对不住,本寺有规矩,不对外透漏这些的。”
梓芙闻言笑了笑,她都忘记这层了。
“姑娘找徐家人何事?”陈氏在净手,闻言转过头,“我刚才回来的时候遇着了,看那个样子是回京去了。”她见过徐老夫人几面,对这个颇有威仪的老太太有印象。
走了?
“没什么,就是刚才在林间遇到徐大姑娘,想起来问一声。”梓芙应了句。
摆饭的白芨白薇相视一眼,知道她们姑娘不想说林间的事。
用过午饭,又稍作歇息,梓芙一行便离开明华寺往家赶。
马车内,梓芙看似在闭目养神,脑海里却都是今日发生的种种,特别是举止怪异的徐柳岚。
她觉得有必要弄清楚徐柳岚引来李惟远的目的,上回在徐家碰到李惟远,他曾说过也是被人引过来的。也许,那也是徐柳岚的手笔。
实在过于叫人费解。
心中有了决意,梓芙又细细回想着父亲出事到自己身死,林家的事被人压着没有扩大,再到林颐突然回京一系列经过。越想越头疼,那股想要和林颐相认的冲动又从心底涌起,比任何时候都激烈。
回到伯府,一日劳累,梓芙早早便歇下了。
月上枝头,诚宣郡王府一片灯火通明。
许憬羲在桌案前执笔写着什么,时不时会抵拳低咳两声,手间那血红的珠串在烛光下华光流转。
此时传来敲门声,他轻声喊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