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地下室,倒不如说是防空洞来得更准确些。接近六米的高度,笔直而宽大的空间,沿着侧壁布满了各种线缆、管道,甚至还有完备的地下水抽取设施和通风设备,说是一座地下城市也不为过。雍施一行人在小男孩的带领下走在这座地下城市里,忍不住发出了啧啧赞叹。
以雍施有限的知识了解,当年在国内外各种反对势力和舆论的影响下,警惕与防备外敌入侵占据了主流思想,大量的工事群在全国各地悄然兴建。这些工事群隐蔽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一旦有战事发生,这些工事群会集体转化为巨大的后备据点或者抵抗前线,在抗战中发挥巨大作用。不过在和平年代,这些工事群只能埋没在历史的光鲜外表之下,静静沉睡,直到某一天被人唤醒,正如此刻一般。
当雍施一行被带到小男孩所说的“爷爷奶奶”面前时,他才深刻理解了什么叫“老弱”的含义,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驻军撤离时这些人不跟随大部队出发了。实在是因为面前这些人实在是太过不良于行了些。
这些人总数大约在五十人上下,年龄分化为两个极端。一部分是白发苍苍的老人,粗略看去年龄最小的都在五十岁以上;另一部分则统一为弱齿儿童,放眼望去,最大的恐怕连十二岁都不到。
但在一群老的老小的小之中,一位身穿淡蓝色职业装的年青女性就显得鹤立鸡群一般突出。她看上去年龄在二十五岁上下,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头上扎一个利落的马尾,容貌秀丽,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知性的端庄气质。
看到雍施一行人,年青女性主动迎上前来,一把扯住最前端带路的小男孩:“顾屈荣斌,你又跑到外面去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外面很危险,不要随便上到地面,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训斥完小男孩,又面对雍施等人主动伸出右手:“我叫司安安,以前是一名小学老师,现在负责照顾这些基地里的孩子。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幸存者吧?可惜你们来晚了一些,军队已经撤离了,现在整个基地只剩这些老人和孩子了。”
温馨代表小队与司安安握了握手:“我们从s市而来,本来是打算投奔这里的驻军的。你能告诉我们,为什么部队会撤离吗?”
司安安没有马上回答温馨的问话,而是对身边小男孩吩咐道:“顾屈荣斌,你带小朋友们到教室去看书,没有我吩咐不许出来。”小男孩哦了一声,耷拉着脑袋跟将近三十个小孩一起走向地下通道深处。
司安安又转头对老人们柔声说道:“秦大爷,麻烦您和大爷大妈们先回宿舍吧。待会儿做好饭我再叫您们。”老人们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转身,在一个看起来精神最矍铄的白发老头儿的带领下,颤颤巍巍地转身而行。
直到老人们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司安安才对着雍施等人一摊手,嘴角露出一丝苦涩:“你们都看到了。这里只剩下一群老人小孩,不方便长途行进,军队就这么把他们扔在这任其自生自灭。末世来临,部队也不再是我们过去的人民子弟兵了!”
这话听得雍施很不舒服。作为曾经部队中的一员,他一直以自己曾经的身份为荣,谨遵保家卫国为第一准则的神圣使命感。现在听到司安安贬斥部队,自然会心生不满。但当他看到对方满脸的苦涩和眼中深深的疲惫,不禁又对这个女人有种发自内心的钦佩:不论由于什么原因,在部队与所有年轻人相继离开的情况下,独自扛起照顾近五十个缺乏自理能力的老幼,单纯这份善良就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拥有,因此到了嘴边的驳斥话语又被吞进了肚里。
温馨没有雍施那么多感触,只是好奇地问道:“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吃什么?”
司安安取下眼镜片,一边用绒布擦拭一边道:“部队走的时候留下了足够一百人吃上半年的食物,昨天我又带孩子们在军区大院搜索了一番,找到些遗留下来没有带走的物资,足够我们使用一年没有问题。”
重新戴上眼镜,自己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做到地上,又招呼大家随意,接着说道:“我是在灾难爆发的第二天被军队解救的,来的时候大院里被布置得像个堡垒,到处都是机枪、高炮,还有装甲车。我因为过去的老师身份,被安排照顾孩子。那时候每天都有部队的搜索队开车出去,之后带回很多物资,还有一些幸存者,最多的时候大院里聚集了将近两千人。直到三天前,有一只搜索小队没有回来,部队增派了人手搜查,前天搜查的人回来,之后就发布了紧急集合的命令。”
“所有人都被叫到操场上,部队的最高领导,好像是一个少校还是什么的,宣布了紧急撤离的命令。具体因为什么没有说明,但听那意思好像是遇到什么不可抵抗的危险。撤离的目的地倒是说了,说是去z市的集团军总部。”
“宣布撤离令后,主管后勤的军官找到我让我跟随他们一同撤离,我问孩子们怎么安排,他说因为运力不足,带不下所有人,大部分只能靠自己走。这简直是开玩笑,你们能想象吗,让一帮不到十岁的孩子,步行三百公里到z市去!这哪里是撤离,这分明是抛弃!是所谓的末位淘汰!是赤果果的谋杀!”
看着情绪激动的司安安,雍施有些理解了她对军队的怨念。不过他也能明白部队的苦衷,最多五百人的队伍,要照顾两千名幸存者,平均每人要照看四个人,更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