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居室不大,也就十来个平方的样子。除去简单样式的衣柜、梳妆台之外,室内最占地方的就是一张两米宽的大床。
起居室有床当然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床上的人。
这是一个女人,很年轻的女人、或者说女孩儿,一丝不挂仰躺在床上。按理说一个赤果的年轻女人在床上应该构成一幅旖旎的画面,然而雍施此刻却感受不到一丝旖旎,心中只有愤怒。
因为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末世降临以后,雍施见过不少死人,甚至有活人当着他的面被感染者杀死、吃掉。但那时他只有物伤其类的悲伤和恐惧,而不会愤怒。因为在他眼中,那些感染者已经不是人,是野兽,野兽吃人只能算天道法则,要怪也只能怪这该死的末世。然而现在不一样,因为眼前的女孩儿不是被感染者杀死的,她是被同类——人杀害的。
女孩儿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上布满清淤、掐痕,青一块紫一块,尤以胸前和下体居多,与雪白的肌肤相衬,显得格外分明。而女人的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紫色淤痕,淤痕分布不很均匀,她圆瞪双眼,舌头吐出老长,显然这个女孩儿生前被人虐待,然后再被残忍的活活掐死!
从尸体僵硬程度看,女孩儿死亡时间不长,最多不超过12个小时。而这间房间在洋房的最顶端,又是中间最好的位置,当然是院子里势力最大、地位最高之人的住所。这样一来,凶手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雍施随手拉过一张被单轻轻盖在赤果的女人身上,面色看上去并没有太大异常,但眸子里已经燃起灼人的火焰。
末世来临,变异者和被变异者杀死的人类已经占了种群中的绝大多数。剩余的一小撮幸存者,只能在绝境中挣扎求活。雍施不是什么大人物,也顾及不到别人。他可以对幸存者中的不平等视而不见,甚至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奴役忍气吞声,但为什么幸存者之间还要自相残杀?难道生命在某些人眼中已经变得如此一钱不值!
这一刻的雍施心中已经被愤怒填满。他一言不发地走到楼下,在门口顺手抄起一根木棍,来到院子中央,来到昏迷不醒的鹰哥面前,狠狠一棍挥下——
棍子停在半空,雍施高高举起的右手被另一只手挡住——是夏亦凡。
雍施眼中喷吐着火焰,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字眼:“你要阻止我?”
夏亦凡厚厚的眼镜片挡住了他的表情,但不停抽动的鼻翼显示此刻他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动手随便,别弄出血。”
雍施明白了他的意思。在这个小镇里,最忌讳的就是鲜血,因为鲜血会引来怪物,吃人的怪物。
雍施缓缓摇头:“不到50毫升就没事。”说完甩手扔掉棍子,突然弹起一脚,带着加厚边的军用皮靴顶端准确地撞击在中年人肋骨中间的空隙。那里是胃的位置,也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地上的人立即变成一只对虾,发出大声的呻吟。他是被活活痛醒的。
雍施上前抬手抓起他的头发,将脑袋抬离地面,无视对方的呻吟,随手用一张破抹布死死捂住对方的口鼻!
十秒、二十秒……鹰哥因为强烈的窒息而开始挣扎,可惜手脚都被手铐牢牢铐住,而雍施一手死死固定住他的头,另一只手的抹布毫不放松。渐渐地,鹰哥脸上开始变色,眼睛开始翻白。雍施不为所动,继续紧捂他的口鼻。直到对方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痉挛,才狠狠地放开手里的抹布。
此时的鹰哥已经狼狈不堪。久违的空气重新进入肺泡,他就像一条离水的鱼般张大嘴,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由于用力过猛,大量的唾液和汗液混在一起,再与泥土混合,将他原本坚硬的脸部线条染成一团黑黄。
雍施丢开地上的中年人,点上一根烟,看着地上尚在拼命吸气的鹰哥,陷入了沉默。窒息的痛苦他清楚,这比大多数酷刑更让人难以忍受。但他刚刚并不仅是用刑,在那一瞬间燃烧的怒火甚至让他有种闷死此人的冲动!只需要再有半分钟、甚至10秒,就能够让对方死于窒息!
然而最终他还是放手了。愤怒是一回事,因为愤怒杀人是另一回事。他雍施不是法官,作为一名和平年代的退役士兵,他也没有杀人的经历。杀感染者不一样,毕竟那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但即使那样也让雍施经受了不轻的煎熬,何况眼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自己的同类!所以,在最后时刻他松手了。或者说,他还没有做好杀人的心理准备!
看着地上的男人,雍施有些两难。杀了他?自己下不了手,其他几人就更别指望了;放了他更不可能,那是对自己和同伴的不负责任。看来,只能先绑着他,走一步算一步了。
雍施用脚尖轻轻一挑,让地上的男人成为仰面朝天,一脚踏在男人的胸口,死死盯着男人的眼睛,双眼中放射着寒光:“为什么?”
鹰哥脸上混合着大量泥尘和液体,却掩饰不住眼中的桀骜:“管你屁事!你他……啊!”
没等他骂完,雍施脚上用力,刺骨的疼痛把剩余的粗口变成了惨叫。
看到他眼中的狠戾,雍施知道这个男人不是那么轻易折服的角色。顺手捡起地上的抹布,不管对方的挣扎,一把塞进他嘴里。
再转头旁顾,温馨脸色暗沉,身体却在微微颤抖。一个职场女强人,当从未经历、甚至从未想象过的画面活生生展现在眼前,想必个中滋味绝不是他人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