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手的脸色很难看,低声汇报:“这里的村民,被活埋的。”
拉尔宾大怒:“我不是说过,给他们补偿,让他们自己走吗?”
副手的面容满是苦涩:“属下也觉得奇怪——搬迁工作怎么如此之快,原来是……这一定是我们的人做的。”
“有没有可能被人栽赃?”
“不可能,您看,这是从事故中死难的队员身上找到的——从我们的人身上找到的。”
那是一对阿拉孛式样的金耳环,上面还有发黑的血迹,很明显,是从某个妇女耳朵上硬撕下来的;它的主人,一定已经躺在坑里了。
“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属下以为,以为,这只是个别人的残暴行为……”
塔克斯插嘴:“希望这件事没有其他知情者,否则,我们就被动了。”
拉尔宾心头五味杂陈,他知道,一个民族的崛起,注定不可能如白雪般纯洁无暇,他甚至做好了自己亲手去“做脏活”的思想准备。
但是,当屠杀老弱妇孺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真的发生在眼前,还是发生在自己信任有加的、依和华神的虔诚战士身上,他感情上一时难以接受。
军人的职责呢?纪律和荣誉感呢?对神的敬畏呢?
居然,敌不过只有一节小指头大小的金子?
一具具被活埋的死尸横倒在眼前:伸出干枯嶙峋的、树枝般手的老人;绝望中张口呼救,导致口腔里灌满了泥土、窒息而死的跛子;小脸变成紫黑色,皱着小眉头,被抱在母亲怀里,和母亲一起被活活闷死的婴儿……
拉尔宾缓缓摘下黑毛帽,使出全身力气,死死攥住它,长毛绒被强有力的指节绞断,一簇簇落下。
已经,无可挽回。
有没有不流血的崛起?我不知道。
如果,犹利亚民族的崛起,注定要以异族的鲜血为代价,那么,我也只能做一把砍向异族的刀!
或许有一天,我会跪在依和华神的王座前,倾听一个个无辜的灵魂愤怒的指控,然后,落入最黑暗的地狱。我决不乞求宽恕,因为我罪有应得。
但是。
现在。
对不起。
我是个犹利亚人。
拉尔宾轻轻地把帽子抛向埋尸坑,也抛下一个犹利亚复国主义者,对异族最后的怜悯。
“传我命令,中止作战计划,胡塔德和内加尔德村的两只小分队,立即放弃所有物资,向拉姆扎德村靠拢,并建立防线。两小时之内不撤出,我砍了他们的脑袋!”
塔克斯一惊:“但是,这些物资都是好不容易……”
拉尔宾冷酷地抬起一只手:“人命更重要,塔克斯先生,昨晚发生的,不是事故;你同学收缩防守的策略,没有问题!他只是低估了对手的疯狂和能力。”
“咦,这……”
“他们一定遭到了阿拉孛精锐小队的报复性袭击,而且,对手的队伍里,一定有一个出色的炼金术师!”
“可是……”
“没有可是!从现在开始,我们站在敌人的土地上,步步危机!每一步,都要慎之又慎!我们很可能会遭到阿拉孛人狂风暴雨般地猛攻!传令兵!”
“在!”
“火速赶往朵里哈奇城,动用秘密渠道通知长老会,计划暴露!请求他们,立即发动二号作战方案,两天之内,必须让阿拉孛人的拉撒尼派和什利叶派兵戎相见,让朵里哈奇城陷入混乱,必须,必须!否则,我们的复国大计,就彻底完蛋!”
传令兵狂奔而去。
拉尔宾噌地拔出弯刀:“依和华的战士们,阿拉孛人潮水般的进攻,就要开始,你们,有死战的觉悟吗?”
所有的犹利亚战士振臂高呼:“犹利亚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