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太子的婚事提上议程,礼部按皇家礼仪上奏请旨册封开平王常遇春的女儿常美荣为皇太子妃。
本该是普天同庆的日子,因常美荣丧期未满,朱元璋想到常遇春的死心中就不痛快,淡淡地吩咐道:“赞礼不用笄,只用金盘,翟车用凤轿,雁以玉做的。古代的礼仪有亲迎执绥御轮,现在用轿,揭帘子就是了。他们结婚,依照古代礼制用瓢。”
马秀英听了微微不满,这可是朱标第一次成亲的人生大事,委屈谁也不能委屈孩子啊,她又偷偷给常美荣添了几件贵重的嫁妆,给朱标了几件私库宝器,就连东宫她都让宫人收拾得焕然一新。
十一日太子大婚,京城张灯结彩,乐鼓齐鸣,爆竹震天,常遇春的逝世对大明朝是个沉痛的打击,人们太需要一场喜事来振奋人心了。
天刚亮,东宫属官皆穿朝服陈设仪仗鼓吹在东宫门外,从皇宫到常府的道路两旁站满了维持秩序的士兵,朱标穿冕服乘车出宫,侍卫按礼仪引导跟从。
车至常府,朱标亲自下车迎亲。
常府门上的丧仪批榜已经取下,换成大红喜字,中门大开,仆人手持红绸沿阶而站,陆陆续续从府中抬出来的嫁妆队伍浩浩荡荡蜿蜒十数里。
一路上看热闹的百姓奔走相告,磨掌擦拳欢呼:“哇,十里红妆啊!好大的排场。”
“太子成亲排场能小吗?”
“皇宫什么没有。我女儿要是能嫁进皇宫,嫁妆比这还多。”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有那命吗?”
“别吵,快看,新娘子出来了!”
“咦,新娘子怎么穿白衣?”
百姓的喧哗渐渐压低,他们注意到新娘子一身精美的凤冠霞帔,盖着红盖头被常府大公子背出来,但是因为背的姿势使里面的衣服下摆都露出来了,竟然不是真红大袖衣,而是一件白袍。再仔细看太子的冕服下摆也缝了一条白线。顿时淡淡的忧伤冲散了欢乐的气氛,人们恍然想起这对新人是在丧父百日内举办的婚礼。
常美荣坐进精致的花轿,无人知道这位新娘子出嫁的心情,派去服侍的宫女只听见轿子里隐隐传出让人揪心的饮泣。
身着诰命服饰的蓝氏向朱标告罪。她本来不准女儿带白进宫,那样不吉利,可是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常美荣执意内着白袍,还说进宫以后不能继续为常遇春守孝,只有这样才能心安。
朱标和善地说道:“岳母大人不用顾虑,出宫前母后也为本宫缝了一条白线,还叮嘱本宫千万不要忘记开平王的功劳。本宫谨记在心,以后会和太子妃和睦融融,举案齐眉。”
“皇后娘娘有心了。”蓝氏感慨,马秀英不仅不介意常美荣守孝还让太子为常遇春守孝,这份恩情无法言喻。在听了太子的肺腑之言,她终于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有这样的婆婆和丈夫,女儿进宫后应该会幸福吧。
皇家仪式都要按吉时进行,朱标不好久留,与蓝氏告辞,骑上白马回宫。
到了宫门,一辆帷幕遮蔽的的小车已等候多时,宫女小声提醒:“太子妃,要换乘小车了。”
常美荣止住泪,轻声应了一声,好在有盖头遮住,外人也看不到她哭花的妆容。在宫女的搀扶下她爬上小车,以前她时常进宫,却从没有像今天这般惶恐,过了今天她就不再只是一个过客,而是皇宫的主人之一了。未来的生活会如何?太子会对她好吗?
小车“轱辘轱辘”载着常美荣满腹的愁思悠悠前行,过了片刻,小车停下,外面响起一个慈祥的声音,“孩子,到家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常美荣再度泪崩,哽咽道:“母后!”
“大喜日子,别哭。你父皇还在殿里等着为你们主持婚礼。”马秀英扶着常美荣下车,把她的手放进一个温润敦厚的男人掌中。
常美荣心中一颤,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夫君太子标吗?来不及多想,她已被朱标带进东宫拜见朱元璋。
一套繁复的合卺礼举行完,朱元璋告诫道:“太子妃以后久持宫闱,要克令内柔、持躬淑慎……”
看着下方瑟瑟战栗的常美荣,马秀英附在朱元璋耳边笑言:“皇上,以后妾身会教导太子妃,两个孩子累了一天,我们回去让他们休息吧。”
后宫的事本就该马秀英打理,朱元璋也不再多说,起身离去。
次日朱标和常美荣一起去谒告太庙,回宫后拜见朱元璋和马秀英。
“皇上上朝了,晚膳时你们再过来拜见皇上。”马秀英在坤宁宫接见了这对新人,嘱咐了几句留下常美荣单独问道:“太子对你可好?”
常美荣羞红了脸,颔首低眉,点点头。
马秀英说道:“明日宫中设宴招待群臣命妇,你让你母亲和两个妹妹也出来走动走动,不要拘在府里闷坏了身体。”
常美荣眼睛一亮,又暗淡下去,“臣媳不能随便出宫。”
“傻孩子,不能出宫可以传诏啊。”马秀英轻笑一声,拍了拍常美荣的手背,“我答应过你母亲,准她以后经常入宫探望你,你以后想见她了直接让人通传,不必每次都禀告于我。”
“多谢母后。”常美荣就要跪下谢恩。
马秀英扶起她,“我不太喜欢人动不动就跪,你不必在我面前拘礼,我是真心把你当女儿对待,咱娘俩别这么生分。”
“是,臣媳以后会把母后当亲娘孝敬。”常美荣清浅地笑了笑,虽然眉头还带着一丝忧伤,但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