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薛公公凑近颜啸天耳边,小声道:“西凉国主传消息来,说此次不打算长时间逗留,只待玉公主一完婚,便启程回西凉。”
“意料之中!”颜啸天端起案上的茶抿了一口,放下白玉茶杯,意味深长道:“这老狐狸精明着呢,以往国与国之间的联姻,哪有他这般谨慎的,定是害怕和亲的路上遭逢什么变故,这才早早地将玉公主送了来,呵,他倒是也不拘泥于什么礼法。”
“皇上,”薛公公换上了一副谨慎的表情,拿眼一直觑着颜啸天的反应,“太子——”
颜啸天声音一凛,“太子又怎么了?”
见颜啸天这般反应,薛平不仅在心里为颜殇捏了把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皇上对太子的防备越来越重了,尤其是上次太子私自跑到南海被抓回来后,皇上每次提起他都很是不悦。
他在皇上身边贴身服侍这许多年,对这位多疑善变的君王多多少少是了解的,如今他这般反应,定是动了废太子的心思。
不过这种话,不是他们做奴才的想的,更加不能说出来了。
“太子——太子殿下,他,好几日都未曾出门了。”
颜啸天闻言一怔,随即冷笑道:“是好几日未曾出门,还是好几日出门未归?”
顿了顿,又叹口气释然道:“无妨,他只要记得明日的大婚即可。”
苏九儿手指一动,本被移开的宫瓦“刺溜”向下滑了几寸,她忙伸手去抓,终究还是慢了几分。
宫瓦“啪嗒”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颜啸天惊得立刻站起。
不等他吩咐,便即刻有侍卫冲了来。
侍卫统领翻身上了大殿的屋檐,摸了摸宫瓦青苔上被踩出的鞋印,眸子转瞬暗了下来。
“属下失职,请皇上责罚!”
颜啸天的目光越过跪在地上的一应侍卫,眯眼瞧瞧了地上瓦砾的碎片,又抬头望了望那缺了一角的宫檐,脸上阴云密布,一副狂风暴雨即来之势。
“主子,这里便是离太子府最近的客栈了。”
涤墨归砚走在前面,在一间装饰豪华的客栈前停了下来。
苏九儿走在后面心不在焉的抬起头,目光涣散地看了两眼,点点头便先一步走了进去。
两人相视而望,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担忧。
入夜已深。
两道诡异的身影在这圣都街道上飘来飘去,最终停在了一间客栈的屋顶。
看着吊在屋檐处伸手戳窗户纸的鬼镜,隐心中有些不安,小声道:“主子,如此做恐怕有些不妥吧。”
就算主子再喜欢苏姑娘,若是有日苏姑娘知道当初没能阻止心爱之人的婚礼,皆是因为主子往她屋里吹了迷烟,岂不是得恨上主子?
鬼镜头也不回,戳破了窗户纸,又开始倒弄手里的迷烟杆,苏九儿不同别人,一般的迷烟不禁迷不倒她反而会被她发现,是以,他不禁迷烟选了最隐蔽细腻无嗅无味的,就连这烟杆那也是释放烟雾不疾不徐均匀无比的。
小心翼翼往屋里吹了迷烟,待片刻后听到屋里原本的辗转反侧声变为了均匀的呼吸声,鬼镜才直起身子一屁股坐在了屋顶。
望了望夜空中少得可怜的星星,鬼镜叹口气喃喃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样不好吗?”
“呵,”他垂下头,自嘲地笑了笑,狭长的凤眸中有什么东西正逐渐支离破碎,“还未离开鬼家时我便想将此事告知她,但料想她知道后也还是要回来一趟才能安心,我想着,既然终究要回来,与其早早告诉她让她难受,不如让她回来后自己打听了知道的好。”
“明日那场婚礼不是她能够阻挡得了的,我宁愿她恨我,也不想她因此而受到伤害!”
这一日,是南嘉太子颜殇迎娶西凉公主的喜日,普天同庆。
圣都街道上大大小小的商铺、酒楼、茶坊,乃至艳俗喧嚣的烟花之地都挂上了红灯笼,结下了彩带。
从皇城大门到太子府的这段街道被铺上了红毯,一排排的侍卫在街道两旁围起栅栏,围观的百姓谨慎地保持着丈远的距离,在侍卫身后探头探脑,不停地观望。
一辆辆豪华的马车载着满车满箱的的嫁妆驶往太子府。
不多时,所有南嘉子民的心中偶像,也即是这全南嘉女子的梦中情人——颜太子,骑着一匹脖子上挂着绣球的白马从太子府踱了出来,身后跟着长长的仪仗队,一边敲锣打鼓,一边向围观的百姓们撒着鲜花和铜币。
颜殇穿着一身绣着金线蟒的大红喜服,胸前大红的绣球更是衬得他红光满面。
然而稍有眼色的人都能看出来,太子殿下从出府门到现在,脸一直是绷着的,笑都未曾笑一下。
不过,太子殿下高不高兴不重要,围观百姓心中高兴就行,在这既有鲜花又有铜钱的日子里,自然也没谁吃饱撑的将这种事放在心上。
及至皇宫,一早有宫中的嬷嬷宫女给拓跋玉儿上了红妆,披上了大红盖头。
颜殇命人将她送上花轿,率着迎亲队伍将花轿迎回了太子府。
等将新娘送到喜房,早就等在府内的命妇便送来了合卺酒,帮着举行了合卺仪式。
太子府内大摆筵席,颜殇又亲自接来了颜啸天、姬皇后,姬太后、拓跋嗣拓跋焘等人前来赴宴。
谁知,筵席刚刚开始不久,按理说不能下床的拓跋玉儿却慌慌张张跑到了筵席上来,引得四周的宾客纷纷观望,一时目光都聚集到了她身上。
她面上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