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了屋,老夫人便笑呵呵的拉着我坐下,慈祥的像我的母亲。
她捋了捋我的发梢,又端详了我一会儿道,“好标致的姑娘,不仅人长的美,心眼也好,又生的聪慧。这院子里的人没一个不夸你,现在他们的心里啊只有你,都快没有我这个老婆子了……”。
我心下一紧,忙说道,“老夫人哪里的话,他们待我好,全是看在了老夫人的面上,我是沾了您的光。”
老夫人笑道,“你的事我可全听说了,别人夸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说明啊,我这把老骨头眼光没错!等你嫁给我家狗蛋后,就是给我长脸。”
“老夫人精神着呢”,我嘴上说着,心里却有些茫然,这狗蛋又是谁?
老夫人见我满脸疑惑,就给我细细解释了一番。
木头原有一个哥哥,生下来不久后便夭折了。后来就有了木头,请了一位算命先生说,得取个贱名,取个贱名好养活。故唤作‘狗蛋’,不想一唤便唤到了现在。本来,长大了自然是要改的,只是他幼时年便继承父位,人人皆称他丐头,这改名之事自然也就落下了。我不由得又想起梨花树下,他说‘你不要唤我的名’时扭捏的神态。有点想笑,现下,却不是笑的时候。
我正了正色道,“老夫人,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老夫人笑的越发慈眉善目了,“你为了我儿子都受了伤,你的心意我还能不知道么?”
“怎么会这样?早知道就不救了”,我咕哝了一句。
“怎么,你不愿意?”老夫人皱了皱眉,显得有些担忧,却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反而更和颜悦色了,“狗蛋这孩子,我知道。对人体恤、知冷暖,心地也是极好的,对感情犹为看重。”
倘若她是凶巴巴的,我倒也干脆。可她却是笑眯眯的,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样一来,很多话我反而就说不出口了。
憋了半响,才委婉的说道,“我对丐头现在还没什么感情。”
“我也不是非要你们两情相悦……”老夫人忽的像似妥协了。
我的眼里绽出几许光彩来。却听她又继续说道,“这感情嘛,可以慢慢培养,再一个月够了吧,一个月不够,婚后培养也是好的,这大多数姑娘家嫁人都是没见过对方的。我儿子长得多俊啊,人又好,你们俩个真的很般配。”
我心下一惊,她的言下之意竟是要在下个月为我俩举办婚事,敢情她今天只是来通知我的。
我不死心道,“老夫人这回怕是看走眼了……”
老夫人忽的凑近我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若有,我不妨替你与他说说”。
“没,没有”,我来到这里见到的人也不多呀。
“你既没有喜欢的人,为何不给你和狗蛋一个机会”
“可,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给你和狗蛋一个机会,莫不是想终身不嫁,你可对得起你的父母?”
得,连我的父母都给搬出来了。
这丐帮正是卧虎藏龙啊,老夫人虽目不识丁却着实不简单,说话软中带硬,又句句抓理,三言两语就把我堵得无话可说。
《《《《《《《《《《《《《《《《《《《《《《《《《《《《《《《《《《《《《《《《《《《《《《《《《《《《《《《《《《《《《
北京的秋夜特别的冷,连月亮都慵懒的倚在树枝上。
我赤着脚,独自一个人站在院子,任月光将我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地上的蜡烛在风里忽明忽暗,漂泊不定,恰若我的人生。
我对着蜡烛朝着翠花住所的方向,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
这些是用来祭拜那个枉死的老妪的,白天时怕院子里的人避忌,因此选了半夜里来。
她终究是因为我而死,而我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些。
一时间,各种纷杂涌上心头,她的死,我的无奈,以及对亲人的挂念让我的心中犹如五味杂陈,有说不出的伤,道不明的痛。
“天冷,把鞋子穿上吧”,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被别人看见了也是极不好的。”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最脆弱的时候。
我看看他手里的鞋,又看看他光着的双脚,却径自穿过他,恍若未闻。这个时候,我是极不愿和他说话的。
脚踩着尖锐的石子,传来的一阵阵的冰凉。只有脚冷了,心才不会觉得冷。
我靠着一棵大槐树坐下,抬头看了看天空,月色朦胧,清冷如珠。不知道此时此刻,母亲看到的月光是否和我的一样?
也不知坐了多久,有几声鸡鸣狗吠忽远忽近的传来,天空也渐渐露了白,我知道过些时候,天便要大亮了。
我从大槐树下站起,该收拾一下地上的东西了。
一转身,才发现眼前站着一个人。我被吓了一跳,定眼一瞧,竟是木头。
他手里仍是提着鞋,脚依旧裸露在外头。他就这样站在我后面整整陪了我一夜!我以为他早走了,没想到……再看他站的地方,竟是风口处,他就这么站着,为我挡了一夜的风。
我眼里微热,眼泪便扑簌扑簌的落下来,忙侧了头,喃喃道“你真傻。”
木头微笑着伸手替我抹了泪,冰凉的手指在我心里荡开层层涟漪。
我定定的看着他,“这么好的人,为什么没有成亲呢?”
“那你为什么不愿嫁我呢?”他的目光暗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