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吧,死亡吧。
袁长文感受到自己似乎将要死去,将要变成另外一个人。有一些害怕有一些恐慌,但更多的则是期待。
角色必须死,尽管角色舍不得,尽管做梦的意义就在于不醒来,但虚假就是虚假,没有什么虚假的玩意值得让我留存。
来吧,粉碎掉角色吧,让新的东西进来,让角色死去,让这一切都被摧毁吧。
之前还想着,斩杀结束之后,自己可以回到帝国,更好的教导弟子。可是,为什么还要去教导弟子?那些所谓的教导,那些所谓的改变,真的跟我有关系吗?真的是我造成的改变吗?
而且,这些不过是此刻觉察到的画面元素,没有任何问题,没有任何事情不应该发生,没有任何事情是错误的,那么自己还要教导什么呢?
仿佛,自己知道一个东西,大家都不知道,于是去给别人讲解。这种想法正在崩溃,既然没有任何东西是错误的,那么自己又怎么会去改变别人呢?又怎么会认为自己的活法才是正确呢?
那些宣扬什么人生的真正活法,什么无条件的爱,什么慈悲祥和,什么善良意识提升之类的狗屁万一,统统都是处于二元对立的世界。
没有什么是不好的,因为这一切只能这样发生。有什么好教导的?有什么好改变的?如果需要改变,那么这一切自然会改变。也许为了看起来真实,会因为某个人而改变,因为某件事而改变。
但是,终究不是真实。就像游戏里,看起来是因为农民建造了房子,可是,真的是因为农民吗?真的是农民建造了房子吗?
没有什么不好,杀人很好、贩毒也不错,任何能够想到的罪大恶极,都只是此刻觉察到的画面元素。甚至,“认为这些事情不应该发生”这个思维本身,也没有问题。
何必去改变别人?再说,能不能改变,根本不是我说了算,根本不是这个思维能够控制的。认为某种情况是不正确的,认为有东西必须是某个样子,这本身就是需要斩杀的玩意。
因为,不管是多么善良多么美好的认为,统统都是不真实的。仅仅是脑子里的扭曲,哪怕全世界都赞成某个理念,同样也只是脑子里的扭曲罢了。
袁长文感觉到,自己似乎将要变成另外一个人,那种莫名的恐慌感始终萦绕在身旁。
就要跳下去,这就是跳崖,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也不想去阻挡。
曾经,我不再是我,仿佛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是我,我必须是我。为了维护袁长文这个角色,我不停抓住那些自我定义,不停维持着角色的生存。
现在,我不要这样做,角色本身就应该死亡。前途什么的,我不想考虑,也许一片惨淡,也许还有一丝生机。不重要,统统都不重要,角色必须死,就是这样。
这个世界没有一个我,一切都只是意识的呈现,我必须抛弃二元对立。
为什么自己想要去说服别人?为什么想要证明自己是正确的?就算是斩杀角色,角色也不忘丰满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要做什么?仿佛,这一切都跟自己没有了关系,我并没有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些受人追捧的,那些被人唾弃的,似乎并没有什么依据。
就算有,也只是画面元素解释画面元素,就像游戏里农民造房子一样。有什么好争辩的,有什么好相信的?
在我这里,一切都只是画面元素的呈现。某个人说了某些话,某个人做了某些事,仅此而已。为什么这样呈现,我不知道。我也无法去干扰这些画面元素的呈现,因为我本身也只是画面元素的呈现。
一幅画,某人屠杀村庄,旁观者选择逃跑还是营救,都只是一个整体的呈现。看起来,旁观者可以决定自己的言行,但根本就是一个整体的呈现,思维毫无影响力可言。
不管怎样,都只是意识到的内容而已,哪里来的什么控制呢?
所谓的控制,依旧也只是画面元素解释画面元素罢了。这个世界不真实,包括我自己也是不真实的。没有什么值得相信,更没有什么值得抓住。
无论是多么值得抓住的东西,最深处都只是情绪化的产物罢了。为什么要抓住?为什么必须这样?浓烈的情绪阻碍我回答,因为根本没法回答,或者说,答案都是“我认为”而已。
袁长文不知道自己还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还在抓住什么。
这是一条残忍的屠杀之路,大家都在抓住羁绊,所有作品都在宣扬正能量。那些让人感动的情怀,那些让人流泪的人性,似乎总是在市面上流淌不息。
谁不宣传孝顺?谁不赞扬爱情?谁不鼓励美好?
而我,却走上黑暗的另一端。用异端来形容自己,简直是再完美不过。也许我可以假装自己还是个人,也许还可以假装自己拥有那些自我定义,但脑子里总会蹦出那句话,这一切都不真实。
也许自己会沉迷于谈话之中,也许自己会站在二元对立的某一方,但是,一旦停止对话,一旦自己独处,那种沉沦的窒息感就会袭来。并且,自己根本不愿意摆脱这种窒息感。
回到角色之中是很安全,肯定脑子里的扭曲是正确的,同样会让自己松一口气。这只是卑微的逃避,只是懦弱的屈服,但同时又是最有意义的行为。
人人都看透红尘,人人都追求真实,就算是大家只是成为修仙者,那个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