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的梦境。
天亮了,也许,说是黎明更加合适。
太阳还没有露出脸,也没有泛起橘黄色的天际线。
但四周,已经不再漆黑。
仿佛,新的一天到来,万物再次开始运转。
琳琳却不知所措。
并不是那种焦急的不知所措,而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要做什么。
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这一个千古的难题,没有人会认真思考,大部分都是随意想想,然后考虑到所谓的工作金钱,于是就理所当然的扔掉这个白痴问题。
琳琳也没有多想这个问题,也没有想其他问题,只是傻傻的坐在那里。
抱着阿妈的头,坐在那里。
树洞还在那,地上一小节竹子还在那,只是血迹已经干掉,凝固之后在那不再流淌。
琳琳抱着阿妈的头,一晚上都坐在那。
没有想过报仇,没有想过未来,也没有想过埋葬阿妈。
就是在那坐着,抱着阿妈的头,在那坐着。
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思考,琳琳的脑子仿佛已经坏掉。
也没有什么情绪的冲撞,比如报仇的愤怒,比如将来自己怎么办的焦虑,比如阿妈死掉的悲痛,这些都没有。
琳琳坐在那里,仿佛自己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仿佛自己根本就不是自己。
天空渐渐变得明亮起来,树木的模样变得清晰,那露珠缓缓滑落。鸟儿的叫声似乎唤醒了整个树林,蚂蚁也开始在泥土上爬来爬去,相互停顿一下摸摸触角,又接着继续爬动。
琳琳看着这些东西,仅仅是看着,完全没有任何思绪。
自己为什么还要继续活着,为什么不直接死掉呢?
琳琳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理由来阻碍自己的死亡,凭什么不能死掉呐。
阿妈的头依旧是温暖的,因为琳琳一直抱着。
而没有接触到琳琳身体的那部分头,已经变得僵直,完全失去了应有的柔软。
琳琳感觉到自己有些饿了,有些口渴,然后又怎样呢?
脑子里只是回答了一声“噢”,就再也没有后文。
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嘿,你果然在这里。”
琳琳抬头,看见一个男孩站在自己面前。
这人是谁啊?
他在说什么?
为什么要跟我说话?
琳琳的思维处于极度滞怠的状态,就连这三个问题本身,都花费很长的时间才反应过来。
哦,是刀仔。
琳琳没有在意,也没有考虑这个刀仔的父亲就是昨天杀掉阿妈的人,也没有想过刀仔昨天撒谎救了自己。
这些想法统统都没有,琳琳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刀仔,便挪开了视线。
“你……还好吗?”
琳琳没有回答,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
还好?
不好?
琳琳发现,自己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好。
仿佛,自己一旦开口,就必须要解释很多东西。而自己没法去解释,也不想去解释什么。
正常的沟通,简单的互动,琳琳却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关键的是,琳琳根本不需要在意“自己不知道怎么办”这件事情。
不是那种知道“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拼命想要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然后去努力或者用劲冲破这种障碍。
不是这样的。
琳琳没有在意刀仔,也没有想过刻意不去回答刀仔,而是,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需要在意。
根本就没有这些考虑,整个思绪根本就没有处于运转的状态。
“那个,我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声音进入琳琳的耳朵,琳琳听见了,也明白刀仔的话语。
但是,并没有然后。
就像一阵风吹过树叶,树叶动力还有声音,而且自己也看见了。
却,没有然后。
“我们讲究入土为安,也许,你们也会这样认为?”
他在讲什么呀。
琳琳依旧没有什么反应,看着刀仔靠近自己,看着刀仔伸出手在自己面前。
这是干嘛?
琳琳看着自己面前的手,就这样看着。
脑子里没有闪过任何念头,只是这样看着。
仿佛,没有“手”这个词汇在琳琳脑子里,也没有“这手属于刀仔”,又或者“有人伸手自己需要怎样反应”之类的。
这些看起来所谓的正常,更像是训练狗一样的条件反射。那些礼貌,那些处事原则,那些不需要思考就可以立即做出反应的状态,就是洗脑而已。
琳琳脑子里没有这些玩意,或者说,运转这些玩意的那个东西,已经处于宕机状态。
咦?他把我扶起来了。
咦?他带着我往山下走。
琳琳就像木偶一样,没有反抗,也没有什么情绪,就这样跟着刀仔往回走。
来到小庙,太阳已经出来了。
红色的太阳,似乎并没有散发出温度,四周依然凉飕飕的。
咦?这是阿妈的身体。
琳琳看着偌大的狐狸身体,倒在小庙旁。
知道这是阿妈的身体,同样也只是知道而已,并没有后续的任何情绪波动。
琳琳走过去,靠在阿妈肚子的位置,就像曾经无数次这样靠着一样。
只不过,这次阿妈的肚子太怎么柔软。
琳琳也没有在意,就是这样抱着阿妈的头,靠在阿妈的肚子那。
不知道想些什么,也没有想些什么。
“要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