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杀,明明是将世界重新认定为虚假,明明是摆脱情绪的拉扯,却并没有让我成为冷冰冰的大理石。
相反,自己会落泪,也许是一片树叶,也许是一根筷子,又或者是某些情节。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自己比以前更加多愁善感,泪点相当低。但是,自己又并不认为人生必须怎样,那些所谓的羁绊在我这里如同狗屎。
亲人的羁绊,爱人的羁绊,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影响力。我承认,这些东西还残存着影响力,但没有之前那么夸张。
我在逐渐摆脱脑子里的扭曲对我造成的掌控,但这些泪点却是不经意之间出现,莫名其妙的出现。
并不认为亲情是真实的,却依旧会被亲情打动?
又或者,是简单的对生命的尊重?
袁长文不明白自己的状况,明明不在意却依旧被打动,这不是矛盾吗?
我会失去对别人的看重,会失去对任何事情的看重,就像对待拉屎一样对待万事万物……应该是这样吧?
袁长文突然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拉屎理论”,仿佛这种对待拉屎就是一种自然,就是斩杀完成之后的状态。可是,我怎么知道?
又是猜测,尽管很合理尽管很可靠,依旧也只是猜测。
那么,我会被打动,说明我的斩杀没有进步吗?什么也说明不了,因果关系并不存在,某些东西证明了什么,只是一厢情愿的猜测罢了。
根本不存在什么前进,往哪里前进?
对吧,我首先确定了一个目标,然后做出行为,并且依据某些东西来判断自己的行为是否让自己更加靠近目标。这样,才能使用前进这个词汇。
仔细看看上述话语,有多少是假设?有多少是猜测?有多少是明明无法确定却被自己一厢情愿的相信?
我斩杀,很自然的,斩杀完成就是自己的目标。但是,我怎么知道自己正在靠近“斩杀完成”呢?我怎么知道某个状态意味着自己在靠近,还是在远离“斩杀完成”呢?
没有斩杀完成,我还被脑子里的扭曲拉扯。但是,我不能因为有些扭曲消失,有些扭曲的拉扯强度变低,就宣称自己在靠近“斩杀完成”吧?
有可能只是一种欺骗,对吧,我只能说自己并没有完成。但是,有没有靠近?有没有远离?自己并不知道。
也许,斩杀完成之后,我可以说一幅地图出来。就像老师所做的那样,带领弟子按图索骥。但这个,依旧是无法肯定的事情,哪怕我斩杀完成,我也没法说斩杀可以通向斩杀完成。
就像,苹果落地摔碎,我看着碎掉的苹果,也无法确定这是真的因为苹果落地而导致的。
时间并不存在,认为时间存在于这个局限之中,同样只是一种妥协。还有什么,尽管都是画面元素的呈现,但这种呈现具有一定的规律,这依旧也只是一种妥协。
所以我能做什么?除了确定没有斩杀完成然后继续斩杀之外,还能干什么?
没有斩杀完成,于是继续斩杀。
就像疯子一样,不讲道理,不去理会得失。没有权衡,没有三思而后行,也没有仔细斟酌。就是要斩杀,没有完成,还有什么理由去停止呢?
没有什么好纠结的,就算斩杀只是无用功,就算斩杀根本没有任何用处,难道我就放任那些人和事在我脑子里嚣张吗?当我对这些玩意的嚣张认命时,仅仅当作画面元素的呈现时,已经是斩杀完成的状态了。
我还在将角色当作真实,仔细小心的过着生活,去计算着自己的人生。相信那些根本没法相信的鬼话,任由别人给我洗脑。
科学就是洗脑的头号罪犯,这么多年来,我不断被科学洗脑,已经到达莫名其妙的状态。甚至,在我看见科学对我洗脑之后,依旧没法完全摆脱科学。
真是见鬼了。
什么时候,一个假设一个猜测竟然可以当作真实?验证了理论,究竟验证了什么?被验证了,就是真实?
无数假设,却视而不见。那种所谓的验证,只是一种误导,一种让我相信让我沉睡的手段。都是画面元素的呈现,却通过精妙的误导让我相信时间,相信因果关系,相信角色存在。
关键在于,就算知晓这个世界不真实,也没有什么用处。并不是说什么这个世界不真实,然后我打破虚假之后,来到一个真实的世界。如同主角打破世界,来到作者的世界一样。
有什么用?
依旧是虚假,根本不存在一个真实的世界。“真实”和“世界”这两个词矛盾,世界只能搭配虚假,而真实之中没有角色存在。
思维只能存在于这个虚假的世界中,知晓了世界的虚假,却没法将“我”带进真实。
问题并不在于,我还能相信什么?而是,我依旧在相信什么。这是斩杀,这才是关键。我没有什么可以相信,但我依旧相信着什么,于是斩杀。
至于斩杀之后还剩什么,甚至究竟能不能斩杀,我都不清楚。
必须确定的一点,这些都是画面元素的呈现,并不在思维的控制之中。那么究竟会呈现什么,自己一辈子斩杀却毫无进展,可以吗?
呈现自己一辈子都没法斩杀完成,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没有伤害真实分毫,角色有没有斩杀完成,跟角色有没有金钱,并无本质区别。所谓的我是清醒还是沉睡,是被洗脑还是看透脑子里的扭曲,同样没有任何本质区别。
都只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