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有些不能理解她们为何要拒绝我们配置翻译的建议。”看着对面空荡荡的那排椅子,坐在欧阳宇航身边的另一名谈判代表直到现在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在国际谈判场合使用自己的母语是对国家自豪的体现。连放鸽子这种摆架子的方法都用出来了,为什么却不用些对于谈判双方来讲更简单的方法呢?”
距离陆旗和“油条”与月都的早期谈判接触以及各种准备已经过去了几天,而正式的谈判马上就要展开。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剧本,中方代表团将会被“放鸽子”,以满足此次谈判当中某个月都方面的重要人物的要求。对于这种奇怪的自尊心,几乎所有在场的中国人都体会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情况似乎在中国近代史的相关资料里面看到过……
为了避免这种极强的既视感所造成的麻痹大意轻敌,欧阳宇航在临来之前的磋商会当中还专门重新强调了一遍能够预估到的月都的军事实力,这些数据充分说明了如果月都真的被激怒,是否能够反攻到地球上不知道,月面的几个国家的军事力量显然是不够打的。而且,那位提出这种要求的人物在这次由绵月丰姬带领的月都谈判队伍当中仅仅是一个政治花瓶而已,也不会起到主要作用。甚至,这种即视感完全可以被看做是绵月丰姬借助中国的特殊历史使用出来的手段,当真不可不提防。
“在月都的文化当中,学到的理论知识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当做地位的象征,这其中自然包括对于多种语言的掌控情况。”用自己的手杖敲了敲地面,陆旗在一边用难得的正常语言解释着,不过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傲气还是让人感觉有些不爽,“换句话说,在那些人看来,我们需要翻译才能交流的情况正好反映出了月都和‘地上人’之间的差距,也算是一种变相摆谱。”
“你为什么坐到这边来了?”皱了皱眉,看了看桌子上摆着的指示牌,欧阳宇航用力一拍陆旗的肩膀,“这是为军方设置的位置,你回到学者位置上去――我警告你,今天上级领导可是在看着的,不要给我随随便便就发疯!”
“你……!”刚刚想要和平常一样爆发,陆旗瞥了一眼某些位置上的用来开全息远程会议的设备,努力按下了自己的声音,“我从来都没有发过疯,我一直都在为我所钟爱的文化事业做贡献!倒是你,你这个不负责任的老流氓,和你叫过来的那个战争贩子……”
“嗯哼!”擅自把作为私人军火商,尤其是进行违法的国内生意的“油条”带到月球上意味着相当大的政治风险,因此欧阳宇航立刻打断了陆旗的话,“无论如何,请你回到你的座位上去,陆旗同志。谈判马上就要开始了,别丢了国家的脸面。”
“……看在今天是你……的面子上……”
对于陆旗临走之前嘟囔的那句话欧阳宇航没有听得太清楚,不过他也不在乎,因为在不远处,谈判的主角终于出现在了视野范围内。按照之前已经商量好的戏码,所有中方代表团成员全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值得庆幸的一点是,在这种形式和场面上,月都并没有提出更多要求――放的这次鸽子明显就已经逼近中方代表团的民族自尊心底线了。
但是这个可真是……声势浩大啊。看着对面那种的确称得上“神仙出游”的排场和看上去就很难穿着和脱下的服装,再看看这边除了代表团就是护卫人员,一水正装军礼服的状况,欧阳宇航心里暗暗不知道因为什么感慨了一声。
好在,谈判的过程并不像对面的穿着一样有着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混杂了进来。以绵月依姬的一句“开门见山,不要说废话”为基准,整场谈判的前途似乎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起来,甚至连平常商业谈判前都会有的开场白都消失了。中方代表团的成员们对这种情况稍稍有些不适应,但是很快,这些真正的老油条们就找回了自己的节奏:“我想,我方对于此次谈判的期望,应该都已经通过草稿的形式交给诸位代表了,所以我们想先听一听贵邦的意见,来更好地推进谈判进行。”
“就是说这一份吗?”拿起和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全不相符的终端,绵月丰姬将草稿文件夹打开,快速浏览了一遍,“大体上而言,你们的期望与我方的预计没有太大不同,不过……有些细节,我们必须好好谈谈。”
听到这句话,欧阳宇航下意识松了口气。后背稍稍放松了下来,他动了动这套军礼服的那稍稍有些紧的领子,虽然依然绷着一张脸,可内心则是完全惬意了下来。本来,军方在这里的存在必要性,第一是在大方向上存在分歧或者触及底线问题的时候表达国家的强硬态度,第二是在探讨细节的时候作为谈判人员可以依靠的“有力支持”。既然大的方向不存在明确问题,那将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给专业的外交人士和谈判专家也未尝不可,欧阳宇航这位纯粹的军人已经没有过多插嘴的必要了。
啊,当然,考虑到地月之间通讯延迟所带来的影响,偶尔的发言也是必需的。毕竟,在场的活人基本上都是军事人员,作为级别最高的将领,不让整场谈判陷入只有全息影像和活人进行交锋的尴尬境地也算是他的职责之一。
“全面停止军事冲突,这自然是我们双方应该达成的最终目标。但是我认为,贵邦在提出这种要求的时候,是不是应当承认月都对月球的主权所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