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浪花翻滚,徐玉叶突然道:“朝阳,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你愿意和我再来一次长相厮守么?”
其实武朝阳觉得这话有些诡异,但是想着这环境,他们又还能说几句话呢,说不定一刻钟之后,他便要喝了孟婆汤忘记一切,也可能他们两都是身上罪孽深重的人,根本就不再有轮回转世的机会。
每一句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句,那说几句好话让她心里舒服一些又有什么不可以。当年自己是个战场上的粗人,又战功累累心高气傲,即便是对家中妻儿有时候心中怜惜,也不会说出什么软话来。
于是武朝阳自然的便道:“自然愿意,虽然当年我是有不少小妾,但那不过是走场做戏罢了,我心中最重要的,临死前惦记的不能忘的,还是你们母子。”
人之将死,其心也善,肖墨和沈星月是没注意他们,况天扬虽然是个年轻人也明白生离死别之前的感触和感伤,因此转过了视线没去看他们,无论生前做了多少错事,在阎王殿前要罚下地狱受多少年的苦,至少这一刻是不该被打扰的。
眼见着可以看到对岸了,忘川河的水突然翻滚了起来,本来躲得远远的白骨们聚成了浪,聚成了一个波涛涌了过来。
这一下况天扬紧张起来,手按住了腰上的刀,心里不由的有些嘀咕,看来这魔尊虽然口气大好像也不怎么样啊,还叫嚣着要眯灭了忘川河,结果这船还没到岸,那些鬼魂便按耐不住了。
只是众人没想到的是,那白骨浪花虽然到了靠近船的地方,但是并没有张牙舞爪的往上扑,而是到了近处才看见白骨浪花上似乎托着个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众人都注意的看了过去,只见浪花上面是一个白骨的手臂,手掌上是一块圆润的石头。
浪花到了船边便不再往前,肖墨略弯腰将那东西拿了起来,笑道:“原来是来送礼的,算你们识相,去吧。”
那是个小小的戒圈,沈星月虽然看不出是什么,但想来应该是个贵重的宝物。这忘川河也不知道存在了多久,其中鬼魂不计其数,其中的金银财宝也不计其数,只是从来没人有胆子去打主意罢了。
“这是什么?”沈星月不由的凑了过去,好奇的看着肖墨手里的朴素戒圈,肖墨显然是个见识过世面的人,虽然他没有刻意的去四处搜寻宝贝,但还是会有很多人搜罗宝贝来孝敬,神魔殿的宝库里各种东西实在是不少。一般的东西他显然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肖墨一笑,执起沈星月的手来,将那戒圈给她戴在手指上,戒圈套进去的时候似乎有些大的,不过还没当沈星月出声,便闪了一下,变成了她手指上纹身般的一道小小花纹。
“正好。”肖墨道:“一直想要送你个礼物,却一直不知道送什么。这个戒指,却是刚刚好。”
“这戒指是做什么用的?”沈星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纤细白皙的手指上,一个类似戒指的花纹,确实是挺好看的。
“借阴兵。”肖墨在沈星月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随即看着她一副愕然的样子,睁大了眼睛。
“嘘。”肖墨轻轻捂了下沈星月的嘴:“不可说。”
忘川河中鬼魂给肖墨孝敬送礼这事情确实是吓到了况天扬,但他只是开始看了几眼,随即便转开了视线。虽然他也很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但跟肖墨一点儿也不熟,不敢多问,更不敢多看魔尊和沈星月之间的恩爱谈谈笑。
沈星月眨了眨眼,点了点头,正想说点别的,突然身边一晃,徐玉叶纵身往河中跳了下去,她拉着一起的,还有紧紧和她握着手的武朝阳。
众人此时的心思都放在白骨送礼这事情上,根本没想到徐玉叶会突然有此举动,即便是忘川河中的冤魂看似都退在一边,这河依旧是鬼气森森,是个去了便上不来的地方,
况天扬已经反应非常快的在徐玉叶跳船的那一刻伸出了手可,可依然只抓住了她的一片裙角,随即扑通一声,两人都落入了河中。
谁也不知道忘川河的水有多深,徐玉叶和武朝阳瞬间便被淹没了,虽然都是水性不错的人,但武朝阳半天才挣扎出了半个身体,怒道:“你做什么?你疯了么?”
进了忘川河,可是永生不见天日的,不能生不会死,不能投胎转世,将被河水腐蚀成一具骷髅,伴随着忘川河水沉浮,永远困在此处。
徐玉叶确实有些像是疯了,她浮在另一边,呵呵的笑道:“我是疯了,当我第一次转世投胎后发现我什么都还记得的时候,便疯了。武朝阳,你刚才不是说要陪着我,和我长相厮守么,我想来想去,只有在这个地方我们可以长相厮守,你出不去,我也出不去,我们便可以不必再分开了。”
忘川河中有了新的灵魂,这新鲜的气息让周边的白骨都蠢蠢欲动起来,但是因为惧怕肖墨而又不敢动,只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等待着。
况天扬也万没料到徐玉叶会对武朝阳恨到要和他同归于尽,死也不休的地步。但意外之后也并未做什么,毕竟虽然忘川河是个恐怖禁忌的存在,但这万千年里跳进去的鬼魂也不少,要不然这河里怎么会有累累白骨呢。
看着在河水中挣扎的武朝阳,肖墨道:“要救武朝阳么?”
况天扬不忍直视,他听人说起过,神魔殿的女主人是个狠角色,曾经在说过当家作主的话,如今看来还真不是传言。看魔尊这样子,便知道是听话听惯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