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受了惊吓,以至于也不敢再多想旁的事,这宫中和贵妃有恨有怨的人多了去了,丽妃、淑妃那头已经够她孟依梅受的,怕是也没多少闲工夫来管这疯子了。
我今日出来祭奠叶氏是为一出,其实真正的大戏还在后头。前两日要玲风去告知甘美人有关裴贵人的事,没想到那丫头还真有招,不过两天就能想出招来。
从北苑回来我没有立即回宫,而是径直去了皇帝的福元殿,彼时他正在批阅呈文,见我过案,我忙的拦道:“臣妾只是闲来无事来此逛逛,随便坐坐就好,皇上且安心做自己的事吧。”
“也好,朕批好这些再陪你。”他说完埋下头继续批阅着案上呈文,瞅着他认真的模样我竟有片刻失神,误把他当做是我的玉郎。
“怎么了?”他不知所以地询问,这才令我收转心神,意识到眼前男人与玉郎的差别,忙摇头道:“没什么,臣妾给您研磨。”
他只是笑了笑,没再多说半个字,直至奏折批阅完他才伸了个懒腰,捧起我双手道:“累了吧?”
“不累。”
“北苑那地方有没有吓着你?出来这么长时间,怎么没有回去歇着?”他大手附上我隆起的肚子,脸上洋溢着怜爱的微光。
“在屋里呆久了闷,既然出来了索性就四处逛逛。”
“也好。既然来了就留下来一起用晚膳,朕也好久没有和你好好说话了。”
“臣妾笨嘴笨舌的,哪里能说得了什么好听的话?”我半开玩笑的说道:“皇上,您也好久没去长信宫了,不如今日去长信宫用膳如何?”
“好得很!难得兰儿盛情相邀,朕哪里能不答应?”他一抹方才的严肃,横抱起我便迈出步去。
“皇上,您放臣妾下来,这样……”
表面装出的那点娇羞不过是哄他罢了,我实实在在是不想这些事传到我的玉郎耳中伤他的心,可世上之事偏偏就这么巧,皇帝抱着我还未走出福元殿玉郎就已站在我们跟前,寂静无声瞪着我们似是亲昵的行为,我顿时心中抽痛,挣扎着要下来。
皇帝偏偏不如我的愿,手上力道更见大了,随意问道:“九弟有事?”
“没、没什么,不过是些小事,不打扰皇兄了,臣弟先行告辞。”他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面容也异常平静,可是透过那双眼睛却透露出无尽的悲凉与绝望。
玉郎,对不起,对不起,我又一次深深伤害了你,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有些事是时候要去做了,不然再拖下去我和孩子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如血的残阳躺在天际,散发出嗜血的光芒。玉郎就那么绝望的走了,我知道,这一夜他的痛又该添上几分,他千疮百孔的心又该多上几条伤疤。玉郎,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因我二人的沉着以致皇帝并未看出任何异色,仍却兴奋抱着我朝长信宫去,但我不肯再继续这样,因而说道:“皇上,臣妾能走的,您放臣妾下来好不好?”
“没事,这样抱着你和孩子朕高兴。”他抛给我一个笑容,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皇帝,皇帝,为何偏偏是你?如果此情、此景、此人换作是我的玉郎该多好,将自己与孩子托付给他的怀抱,任世事风雨倾袭,我依旧有我的温暖臂弯可以依靠。
他虽在兴头上,但到底年纪不小,加上我又是双身子的人,这样抱着难免吃力,不一会儿已沁出汩汩汗珠,加上我一再请求,皇帝终于将我轻缓放下,改为牵着我的手细步前行。
行到不远,却听得几声清脆的巴掌声伴着厉害的责辱声传来:“贱人,凭你也敢作践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厉骂过后是甘妹妹柔弱无助的声音:“姐姐,嫔妾真的没有,那如意珮的确是您自己摔坏的,和嫔妾没有半点关系。”
“好你个贱人,居然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经由甘美人的刺激,裴氏果然发起泼来,抬手又给了甘妹妹一记耳光。我瞅了瞅,低声叹息道:“甘美人也真够可怜的,又遇上她了?”
“怎么她时常为难甘美人么?”
代月抢言道:“哪里是时常?甘美人她性情温和,从来不肯与人多事,哪一回不带着伤过上好些日子?哎!”
“代月!”我假做阻挡,却道:“皇上,甘妹妹实在可怜,你帮帮她吧,再这么下去没的命都保不住!”
他思忖些时间再跨步上前对依旧不知收敛的裴氏喝令出声:“裴贵人,你这规矩是越发好了,谁给你的胆子在这宫里胡作非为?”
“皇上,不怪姐姐,都是臣妾的错。”甘妹妹亦假做求情,却在皇帝伸手搀起她时险些跌倒。她身边的小丫鬟更是机灵,趁着扶起她的时候将她袖子上扯,露出藕臂上青紫红浅的伤痕。
见那些伤痕,皇帝立即恼怒,指着它们发问:“这些?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甘妹妹赶紧卷下袖子,皇帝脸色却更加难看,看了看那些深深浅浅的掐痕顿时火冒三丈,一巴掌将裴氏扇出老远,唤来朱庆道:“把她带下去交给贞妃好好教教规矩,没朕的旨意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是。”朱庆弓腰应答,挥手唤来侍卫将吓得呆若木鸡的裴氏拖了下去,直至被拖走裴氏才反应过来,哭喊道:“皇上,臣妾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皇上,臣妾错了!”
为激起裴氏的恨意,临被拖走前我无声无息给了她一个阴笑,只见得裴氏立即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