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拨草而行,终于在一座假山鱼池之前定下脚步,朱天豪道:“古兄,我们算不算好兄弟?”
古钺聪道:“自然不算。”见朱天豪张大嘴合不拢来,笑道:“我们就是好兄弟。”
朱天豪显无心说笑,微一咧嘴,说道:“好兄弟,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
古钺聪道:“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我自当全力以赴。”
朱天豪连忙道:“好,那你是答允我了。”说着钻入假山摸索一阵,踉踉跄跄拖出一团用丝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事来。
古钺聪心下暗暗吃惊,只见朱天豪将那丝绸大包裹横在地上,一层层剥开,竟豁然露出一个年将及笄的少女来。
朱天豪嘿嘿一笑,说道:“不必惊慌,她是活的,只不能动弹而已。”
古钺聪果见那少女一双妙目灵灵转动,问道:“你怎么藏个女子在此?”
朱天豪道:“此事说来话长,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是她求我给她服三日软骨散,又求我将她绑成这样,带入宫来的。”
古钺聪更是惊讶,问道:“她求你给她自己下毒?又求你绑了她带入宫来?”
朱天豪道:“正是,这个容日后再说无妨,眼下的麻烦是,我家老头子断断不会相信我此番奇遇,便是相信,也绝不会允我偷偷带一个宫外女子回家,大怒之下,旧疾犯了一命呜呼不打紧,定然又要逼我与水月成亲,我朱天豪一生光明磊落,潘安容惭,宋玉色愧,实在不甘心。”
古钺聪道:“你惯在走马章台混迹,此事确难让人相信。”说着看了一眼那少女,只见她神色平和,殊无怒意,显然并非朱天豪胁迫至此,心想:“她求天豪带她入宫,若非疯癫,定是另有所图,莫非是奉刘雷傲之命潜入宫中的刺客?是了,媚乙道长的弟子正好都是漂亮的女子。”想到此,俯身探了探那姑娘的手腕,只觉她脉搏虚弱熹微,是中毒之象,并非学武之人。
古钺聪问道:“不知要我如何帮你?”
朱天豪大喜道:“皇上不是赐你英武殿么?”
古钺聪道:“你要我把她藏在英武殿?”
朱天豪哀求道:“拜托拜托。”
古钺聪不语,转身问那女子道:“这位姑娘,你求朱天豪带你入宫,不知有何苦衷?”
不等那姑娘说话,朱天豪道:“你问也是白问,她从扬州到这里,一句话也不曾说过。”
古钺聪道:“她不会说话么?”
朱天豪道:“自然会,不然如何求我,不过自我给她吃了三日软骨散,便再没说过话。”
古钺聪更是起疑,问道:“你在何处遇着她的?”
朱天豪咬咬嘴唇,回道:“我是……是……是在扬州醉芳楼遇着她的。”
古钺聪惊道:“在妓院?”
朱天豪尴尬一笑,道:“也差不多。”
古钺聪心忖:“如今宫中之势已是剑拔弩张,暗流涌动,此女子来历不明,将她留在宫中,如稍出岔子,只怕为祸不小。”想及此,又问道:“你可知这女子来历?”
朱天豪道:“算是知道罢。”撇了撇嘴,接道:“那日我留小风子在客栈,自己一人去醉芳楼玩儿,扬州美女素有盛名,我额外给了老鸨儿一锭银子,让她给我挑个年轻漂亮的女子陪酒。我在房中等着,不觉已喝了大半壶酒,却仍不见老鸨儿来,正要出去责问,那老鸨儿倒也识相,正好拖着这位姑娘推门进来。我见这姑娘兀自伤心哭泣不停,便知定是老鸨儿费了一番口舌,动了一番拳脚才将她带到,便取出一锭银子打赏老鸨。那老鸨见到银子,自然心花怒放,还对我说‘我就知公子是个大方的主,这姑娘还是个黄花闺女,一忽儿公子可要温柔点。’我一高兴,又给了她一锭银子,那老鸨儿手中拿了两锭银子,对这姑娘也温柔多了,只说道‘这位爷有的是银子,你好好陪着,不会亏待你。’哪知这姑娘见了我,突然止了哭泣,向老鸨点了点头,还乖乖坐到我面前,软酥酥地说要知道有银子拿,她早就来了。那老鸨儿见她如此识相,自然开开心心地退下了。”
古钺聪愈发起疑,问道:“这和你携她入宫有什么干系?”
朱天豪道:“我方才说了许多,只为说后面这一句。”说着有意顿了一顿,接道:“那老鸨一走,她突然跪在地上,对我说:‘天豪哥,救我出去’。”
古钺聪听到这句话,更是大吃一惊,问道:“这位姑娘早就认识你?”
朱天豪摇头道:“我也奇怪,我问她何以知道我堂堂朱天豪的大名,哪知她不是胡编乱造便是推搪不说,问到后来,只肯说自己是被坏人卖到扬州妓院,要我赎她出去,再带回宫中来。”
古钺聪望着那女子,指着朱天豪问道:“姑娘,你何以会认得他,又为何求他带你入宫来?你若肯如实说来,我自会救你,若不肯说,我只好把你交给宫里的太监侍卫,让他们处置了。”那姑娘听到“太监侍卫”,一双妙目中擎满泪水,但她显是早已下定决心一言不发,古钺聪几次问她,她依然不说话。
朱天豪道:“古贤弟,我朱天豪没什么别的本事,但也算得阅人无数,这个女孩吐属不凡,绝非寻常女子,说不定有甚冤情不便言明,你帮帮她罢,日后我替她好好谢你。”
古钺聪望着那女子,只觉她面上神色甚是凄楚,眼中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坚毅,不由心生好感,心忖:“就算她是刘雷傲派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