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面饮酒,一面畅谈武林轶事和朝中之事,武林有许多事古钺聪本就不知,说到朝廷,更是只有点头喝酒的份儿。古钺聪说到欧阳龙儿时,聂贵妃只问了两人何时相识,随后就总是微微一笑,要么不搭话,要么岔开话头,似乎更爱说起自己的事。酒过数巡,聂贵妃酒到杯干,甚是豪迈,两人转眼喝了十数杯,古钺聪这一回竟也没醉,越喝到后来,越觉着杯中之物滋味无穷。窗外一望千里,绿荫如水,时时飘来一阵清芬,对面的聂贵妃双颊之上浓浓酒晕,眼中几分媚态,几分豪气,更有与身俱来的雍容之气。临春景、饮美酒,酒意之下,古钺聪似乎忘了聂贵妃身份,只觉对方身上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一想到一路上若能与她时时把盏,更觉是人生一大快事,生出难以自抑的畅快。
欧阳龙儿携水月下楼,径直将她拉出客店,水月道:“好妹妹,我们不是去清洗裙子么,出来干甚么?”欧阳龙儿一路盘算如何让水月对朱天豪死心,待出得客栈,早已成竹在胸,说道:“你跟我来,我有话和你说。”两人来到客店后一人迹罕至处,欧阳龙儿回过头来,望着水月,突然抱着水月哭了起来,水月从未见过她这番模样,忙问道:“好妹子,你怎么了?”欧阳龙儿搂得更紧了,嚎啕大哭了好久,才道:“姊姊,我对不起你。”水月问道:“我……你怎么了?”欧阳龙儿道:“我不能说。”水月问道:“你……你怎么不能说?”欧阳龙儿大哭一阵,说道:“总之,我对不起你。”水月本是聪慧敏感之人,此时突然想起欧阳龙儿先前的话,又闻她哭得如此伤心,隐隐觉出不妙,问道:“我们是好姐妹,你有什么委屈,不妨说出来,我或能……”一语未毕,欧阳龙儿哭道:“我……我是天豪哥的人了。”
水月脑中轰地一响,仿似晴天一个霹雳迎头击下,霎时之间,只觉天旋地转,眼前有些发黑,过了良久,才鼓起勇气问道:“你……你怎么是天豪哥的人了?”
欧阳龙儿道:“我不是说,我和他昨晚共处一室?昨天夜里他喝多了,我一个弱女子,就这样……”大声干哭起来。
水月姑娘剧振之下,哪有心思揣度她是真哭假哭,只觉有一硬物卡在喉头,吐不出来,也吞不下去,头皮有些发麻,面颊也似乎僵硬了,一想到“我一个弱女子,就这样”九个字,既不敢往下想,却又忍不住不想,一时之间万念俱灰,心如刀割,任由欧阳龙儿抱着自己,似木鸡一般一动不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一个无声,一个大哭,一个真悲,一个假恸。过了一会,欧阳龙儿抬起头来,见水月双目发愣,早已魂飞天外,忙停了哭泣,说道:“好姊姊,你怪不怪我?”直问了三次,水月才道:“这样的事,你也是受害人,我……我又怎能怪你。”话虽如此,却极是冷淡,双目盯着不远处一棵槐树,既不眨眼,也不转动,眼眶通红。
欧阳龙儿见也差不多了,说道:“姊姊,我知你对天豪哥情深意重,我也知你们已订了婚,可事已至此,我也是没有办法,如今我有一计,仍能让你和天豪哥在一起,只是,不知姊姊肯是不肯?”
水月心如死灰,听欧阳龙儿说事有转机,黑暗中似乎看到了一线光亮,有气无力道:“什么计?”说完这一句,再也撑持不住,扶着墙角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欧阳龙儿道:“我已是天豪哥的人了,今生今世,便是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跟定他了,谁也别想将我们分开。”
水月一听这哪是什么妙计,更像在伤口撒下一把盐,她睁大双眼,两行晶莹的泪珠终于忍不住哗哗滚落下来。欧阳龙儿道:“不过,我虽然是天豪哥的人了,天豪哥却不一定只是我一个人的。”
水月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问道:“怎么不是……不是你一个人的?”
欧阳龙儿轻轻将水月的手握起来,继续道:“姊姊原也可以嫁天豪哥的,只是要委屈你做个小的了。”
水月闻此,似乎被什么敲了一下,好像清醒了一些,痛也随之更清晰了,自父母将她许配给朱天豪一来,虽还未过门,一颗芳心无时无刻不在朱天豪身上,听到欧阳龙儿这个“妙计”,隐隐觉着虽非十全十美,却也不失为下下策中的上策,可是她此次偷逃出宫,一心便要寻着朱天豪,谁知突然听得这个晴天霹雳,一时之间心乱如麻,拿不定主意。
欧阳龙儿见她迟疑,暗道:“看你这模样,莫非让你做妾你也愿意?”冷冷问道:“怎样,你肯是不肯?”水月将头埋得老低,说道:“好妹妹,我知道你受了极大得委屈,可我没想到你这样地宽宏开通……”望了一眼欧阳龙儿,扑在她肩头道:“谢谢你,只要能和天豪哥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
欧阳龙儿气得几乎要跳起来,大声道:“你还有没有点出息?”
水月吓了一跳,睁着泪汪汪的眼睛道:“你……你不愿意和我共事一夫么?没关系,我不会和你抢天豪哥的,只要我能远远看着她,我就心满意足了。”她怕欧阳龙儿不答应,忙低下头去,从随身包袱中抖出一堆栈得整整齐齐的物什来,一边哭一边说道:“前些天我去刘婆婆那儿学了些刺绣,你看看,我这刺绣好不好,好妹妹,我不能没有天豪哥,我求你分一些给我,一些就好。”
欧阳龙儿见一张布帕上绣了一对鸳鸯,布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