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进伦目光从地图上转向媚乙道长,见她一双醺醺醉意,充满浓浓情欲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鼻头,笑道:“我何时骂了你来?”
媚乙道长道:“刚才你那么凶。”这几个字虽是娇中带嗔,但从她口中说出,依然柔媚之极。
高进伦伸手将她拉了过来,凑嘴向她面颊轻轻一吻,笑道:“你不是最爱我凶么?”媚乙道长“唔”的一声,略略一扭头,四唇正好相触。高进伦一怔,见媚乙道长睁大眼望着自己偷笑,心旌一摇,更忍不住将她搂入怀中。
香儿出得营帐,一路骑马前往若虚谷。
账内如春,账外却是另一番景致。香儿从西面高峰一路东下入谷,一盏茶功夫,已将营帐灯火远远甩在身后,回头看去,点点营火犹如挂在半空的星星,一闪一闪的。香儿身上衣衫十分轻薄,离营帐越远,越觉风冷如削,待转至山腰,身子更忍不住瑟瑟发抖。茫茫旷野之上,耳中听得百虫哀鸣,老树枯草好像也不愿与她亲近,在云翳间时明时暗,躲躲闪闪。她越走越觉发冷,心中不由想起和父母生活的日子。这个时候,她应该早吃过夜饭了,也已经喂过圈里的两只小山羊,要么在听爹爹讲诉村子里久远的故事,要么缩在温软舒适的棉被中酣然入梦。但现在,她要顶着寒风,只身一人前往让人闻风丧胆的魔教中去,去引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魔头出谷。在她心里,这些年自己虽得师父收留,但师父对弟子向来十分苛刻,虽然有时候也与她说几句话,但多数时候还是冷冷淡淡的,自打爹娘被魔教恶人杀害,自己终是孤孤单单一人,有什么心事,无人问,也无人说,这一次前往魔教,就是死了,又有谁会记得她,为她伤心落泪?想到这里,只觉心中有许多委屈说不出来,不由喉咙发硬,有些哽噎了。就在这时,一只夜莺从一旁枯树枝上噗嗤一声飞走了,只留下断断续续的悲啼萦绕谷中。她忍不住道:“夜莺呀夜莺,你叫得这般伤心,也和我一样孤零零的,有许多不能给别人说的委屈么?你一个人在这空谷之中,也觉着孤单害怕么?”说到这里,想起前路和自己的身世,泪珠儿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哭了一会,她忽抹去了泪,说道:“真是没出息,爹娘的大仇未报,现在在这里哭哭啼啼有什么用?”深吸了口气,打马向谷中奔去。
道路愈行愈狭窄崎岖,没多久,前方密密层层的古树杂草挡住道路,马匹已不能通行,她只得下马徒行,方才在马上,心中虽然害怕,好在马儿还跑得甚快,此时双足着地,才觉惧意袭来。她四顾一看,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好像随时会钻出鬼怪来,只好轻咳两声壮了壮胆,自言自语道:“只要我引得姓古的出了谷,盟主和师父就能杀了欧阳老怪,也就是为爹娘报了仇。”借着月光,大步向前行去。
走了约莫一盏茶功夫,前面出现一堵十余丈高的崖壁,崖壁右侧是乱石陡坡,通向来时营帐,右侧是百丈悬崖。香儿并不慌乱,抽出腰间长剑来,拨开乱草丛继续向前走,不一时隐没于石壁之中。
这里,正是雁断崖,香儿所走的地方,正是三年来玄颠出入谷所在。
走过崖壁,道路更是陡窄难行,月色晦暗下几乎不知从何处下足。香儿只得伸出脚一点一点向下摸索滑行,她生怕一个不留神摔下谷底,每走一步,都聚精会神,全力而为,十余丈下来,额上已渗出微汗。到了一处,她伸脚向下试了三次,仍不能踏着实地,只得蹲身下来四下摸索,幸得在一旁摸着一根小树,那小树树干有手臂粗细,用力一推,幸还牢靠,她一只手攀牢了,腾出一只手,小心翼翼拔出剑来向下轻戳,只盼有落脚之处。谁知,她方伸出手,突听一声尖厉惊叫:“鬼啊!”
香儿本就如履薄冰,猛然听得这一声大喝,双手一软,登向悬崖下直坠。
她“啊呀”一声惊呼,暗想:“爹娘,孩儿不能为你们报仇了。”忽砰地一声,身子一重,却不如何疼痛,原来落在一人怀中。
香儿惊魂甫定,忙睁开眼来,月光下见一头顶光秃秃的和尚抱着自己,那和尚比自己还矮了一截,正目瞪口呆看着自己。
这和尚,正是玄颠。
暗夜之中,香儿也看不清他面目,不过从身量上看,料到对方是个和自己年龄相差仿佛的和尚,心想:“这里怎会有个和尚,看他不过十一二岁,如何气力这般大,他是人是鬼?”想了一阵,再看玄颠,只见他仍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原来月色咣白,全然看不真切,玄颠只好凑过脸来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怀中女子,他眼睛几乎贴到香儿鼻梁,嘴巴几乎凑到香儿脸颊上,口中还不住道:“脸好白,是个女鬼,是个女鬼。”要知就算是寻常男子,手中抱着一名陌生女子,如此凑过脸来端相也是十分无礼,何况玄颠是出家的僧人?香儿见状,心想:“师父说得不错,天下男人果然都是一般的好色,就连一个十一二岁的出家人,见了女人,竟也痴痴呆呆。”她本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单纯善良的少女,唯有男女观念早已扭曲,只道玄颠好色,却也并不如何羞赧。
“这和尚不在寺里念佛,半夜三更从魔教之地出来,一定也不是好东西。”香儿伸手一摸,欲拔出腰间长剑来,不料摸了个空,原来她方才用剑探路,陡然经玄颠一吓,长剑掉下谷去了。
香儿刚要施手暗算,忽听玄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