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海只说等库尔禅从得胜口回来再答复阿济格的使者,趁这个机会,宁完我拉住阿济格的使者痛哭流涕,一个劲儿的恳求使者一会儿见到大汗要进谏。
使者一开始还应承着,后来听烦了拨开宁完我:“宁参将,你这不是吃多了撑的吗?大汗随便怎么决断,你操什么闲心?”
宁完我哭诉:“大汗待我情同父子,我就是死也要为大汗谋划。”
使者一转身不理宁完我,宁完我只好截住每一个进入阿巴海大帐的人诉说。
出乎他意料,十个人有九个认为宁完我就是胡闹。满洲国之所以打明国就是因为明国不肯讲和,如果有机会满洲国当然要讲和。
宁完我苦闷地哭着摇头:“你们不懂,你们都不懂。”
只有范文程进帐时听罢安慰他:“大汗的意思你也许还不了解。”
范文程进得大帐,将阿济格所率蒙古诸部这些日子的缴获数字呈给阿巴海。
阿巴海一边翻看,一面赞许:“范游击,你做的很细致。”
范文程这些日子的工作就是整理八旗军中这些杂七杂八的数字,每天从一睁眼忙到晚,很少有机会和其它人打交道。
这次范文程按照阿巴海的授意,先将阿济格在张家口库房直接拿去的部分扣除,然后将张家口所获财物总数分成五份,一份分给科尔沁,四份留给八旗公用,详细计算出了每部蒙古需要上交的财物数目。
阿巴海满意的收下文件,随口问范文程:“宁把式是不是还在外面哭哭啼啼的?”
范文程低着头回答:“宁副将感恩大汗待他情同父子,为大汗大业着急,不免有些激动。”
阿巴海看范文程一眼,“范游击,你说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同明国要不要讲和?”
“大汗站得高看得远,很多事情我不知道,所以我不敢胡说。”
“随便说,说错也没关系。”
“遵命。满洲国一直以同明国讲和为出兵理由,如果能和而不和,会失去民心军心。满洲国这几年在草原东征西杀,先后战胜了朝鲜、控制了科尔沁、喀喇沁、土默特,但这些部落都不安稳。察哈尔不知道跑到何处,喀尔喀、鄂尔多斯两头观望。满洲国需要时间整顿一下。一旦后方收拾妥当,在明国的万里长城沿线满洲大军就随处选择地方破口。到那时明国被迫处处设防,其实防不胜防。我们同明国的争斗不是三年五年能结束,所以大可不必心急。”
阿巴海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范文程一番。
说话间,库尔禅、卫寨桑从得胜堡回来带回最新的消息:
得胜堡参将已经满洲国的讲和信函以及阿巴海的最新书信分送大同镇总兵、巡抚、总督、中官。只是公文路上需要些时日,现在还没有回音。
阿巴海不由得喜形于色。
五年了,自从阿巴海继承汗位,他不停地向明国发出讲和要求,所有的要求都如同泥牛入海,一点点的反馈都没有。
这是第一次送出去的文书有了回音。
战,还是和?
在阿巴海内心深处,他比谁都想同南国讲和。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满洲国不可能灭掉南国。南国欺压满洲的七大恨已经得报,现在他只想在北国安安静静地做一个土皇帝。
更何况现在的北国还不安静。除了范文程说的那些部落,阿济格的反常举动让阿巴海的神经一下子绷到了最紧。稳定压倒一切!他需要先把内部安稳下来。
阿巴海当即下令,明日一早卫寨桑同龙什、白格依率每旗护军二人,随同阿济格的使者一起返回张家口,明确转达满洲汗的口谕:“以战促和!”
范文程听罢心里顿时一惊。
第一,这次满洲国根本没有要求南国交出一定财物作为讲和的先决条件。
第二,传达汗谕根本用不到这么大张旗鼓。
但是谨慎的范文程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消息传出,帐外的宁完我哭得死去活来。
宁完我在满洲国的汉人官员中排名第一,一直是大汗的帐下红人。他要死要活的嚎叫立刻惊动了很多人。
先是当晚济尔哈朗台吉以进献俘获礼为由,亲自前来中军打探消息。
济尔哈朗得到阿巴海的确认后,第二日大军还没开拔,大贝勒代善就以同样的理由赶到。
代善同样得到阿巴海的明确确认。
当大贝勒代善走出阿巴海大帐的时候,他一脚踢翻正在抹眼泪的宁完我:
“狗奴才,这是大好事,不准哭丧!”
当日后晌,满洲大军行至距离得胜口二十里处扎营。
明国得胜口参将派出千总一名、负责翻译的通官一名,领二十七名明军挑夫前来劳军。
劳军物品计有牛二头、羊八只、缎四匹、茶叶一百八、面白糖三十九包、冰糖九包、葡萄十九包、麦面三柳,枣一金斗、稻米三金斗、烧酒二大瓶、黄酒二大瓶、奶油三罐、豆一筐。
更为重要的是,他们还携带有大同镇总兵的一封回信。
阿巴海喜出望外,当即收下所有礼物,热情款待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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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本章所涉及的史料
《满文老档》(崇祯五年六月)
十五日,济尔哈朗台吉以其旗所获牛十五及羊三十进汗。汗不纳,悉却之。
是日,阿济格贝勒所遣佣御布颜图至。
是日,库尔禅巴克什、卫寨桑每旗护军五人往德胜堡城门,询问彼复书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