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原。
孙一在麻池村一连留宿两晚。
崇祯五年六月初三清晨的时候,下了两天的雨终于停了。
两天里最幸福的就是琪琪格。在院子里的大核桃树下,孙一用粗麻绳和木板为她做了一个秋千,琪琪格坐在秋千上晃啊晃啊,北面的牟尼山格外清晰,好像一伸手就能抓在手里。
琪琪格轻轻地哼唱:
风吹过青草连绵
牟尼山矗立在眼前
巍峨身躯高入云端
守护着我们的平安
乌日图河水甘甜
静静的涌出山间
灌溉了我们的家园
沉默的流淌从未改变
牟尼山连绵不断
宛如神圣的诗篇
教我善良和勇敢
撑起草原的蓝天
……
达海听得入了神,“郡主,这歌里唱的牟尼山和乌日图河……?”
琪琪格回答:“哦,牟尼山就是青山,乌日图河就是黄河。”
“可是我怎么听蒙古人把黄河叫哈屯河?”
“乌日图河就是长长的河,哈屯河就是太后河,都是指的黄河。”
琪琪格咯咯地笑着说:“一哥说汉人把黄河叫母亲河,我们蒙古人把黄河叫太后河。达海,你说我们蒙古人的黄河是不是比汉人的黄河大一辈?”
达海被逗乐了,“都一样,都是当娘的,媳妇儿终归也会熬成婆婆的。”
琪琪格一边畅想一边说道:“要是我当婆婆的那天,草原上的仗能打完该多好……”
达海叹口气。他感觉好像从自己记事的时候开始,满洲国每天都在打仗。
“达海,你今天看上去好多了。”
“是啊,能下地走路了。”,达海收回思绪,问琪琪格:“陛下呢?”
“一哥去前院老大那里了,参谋长说石门的满洲兵开始撤退了。”
达海试探地问:“参谋长的消息是用的那种会说话的盒子传过来的吗?”
琪琪格咯咯地笑得更厉害:“达海,那种盒子叫对讲器。”
……
下雨期间石门水道的满洲国大军和联军都停止了军事行动。
原来波澜不兴的石门河水变得水流湍急,水流在山谷里任意改道,河面顿时开阔不少,河边可供通行的道路变得狭窄局促,薄薄的土层踩上去直打滑。湍急的支沟雨水汇聚到石门主河道,拦腰将泥泞的道路切成几段。
萨哈廉带领泥猴儿一样的残兵败将从山沟里趟水返回满洲右翼大军之后就开始发烧。
马匹断草、军士断粮,满洲兵在雨水里足足泡了两天。
初三早上雨停,河水还在继续上涨,吉尔哈朗立刻下令大军后队变前队撤出山谷。
满洲队伍在河边的道路上挤成一字长蛇。大车轱辘深陷在烂泥中,马蹄践踏出肮脏的水花,饿着肚子的满洲士卒已经看不出衣服的本来颜色。
联军参谋长孙定辽决定“留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石门水是大凌河吗?”
一营营长杨六郎抽调一队弓箭手和一队三眼铳手,翻过战国长城,沿着满洲国上次进攻东石门山的路线反方向行进。
两天之内,一营的士卒每人脚上穿上了一双崭新的麻绳草鞋,腿上多了一副崭新的麻布绑腿。
不过当杨六带领人马翻越到石门水道东侧山梁的时候,鞋子和绑腿都已经无所谓新旧了。
山梁下紧贴山脚的就是河道,河道外侧是满洲国的撤退队伍,向前向后都看不到头。装载营帐的大车堵塞了道路,牵马的满洲兵指着大车怨声载道。
杨六郎命令弓箭手组装好两架合蝉驽炮,先试射不装炸药的草包雷。
——狼山川两日来运来的炸药不多,分给一营的数量有限,所以一营用作试射的草包雷全部用等重的砂子代替炸药。
一发装填砂子的草包雷落入河中,第二发直接砸中队伍中的一名满洲兵。受了欺负的满洲兵发现山上有伏兵,哇哇大叫提醒同伴注意。
在所有满洲兵的注视下,第三发草包雷落入满洲兵队伍中,“轰隆”一声,密密麻麻的满洲兵队伍出现一处空洞。
“轰隆”,
又一颗草包雷在无处躲藏的满洲队伍里炸响,受了惊吓的马匹不安地扭动脖子,绝望的满洲兵死死地拽住马缰。
三轮草包雷射完,山下的满洲兵队伍变得七零八落。
杨六郎指挥弓箭手在山梁上换个地方重新再来一遍。
山谷里隆隆的爆炸声令负责断后的吉尔哈朗吃了一惊。他在队伍的最后留有重甲精兵,却没想到敌人会主动从侧翼出击。
吉尔哈朗亲自赶到被弩炮袭击的位置指挥反击。只见山梁上仅仅露出两三个脑袋,飞雷不紧不慢地一个接一个从山梁背后看不见的地方飞出。
吉尔哈朗听萨哈廉说过,这种飞雷在十分厉害,萨哈廉就是在夜间被这种飞雷打败。但是这种飞雷要怎样作法才可以祭出,能飞多远,联军有多少全是谜。萨哈廉只知道这种飞雷在山坡上会顺山势滚落,威力会打折扣。
于是吉尔哈朗果断下令,从受到攻击的队伍中抽调五十名披甲从正面强攻山梁,捣毁发射飞雷的祭坛!
正面强攻的满洲兵要先渡过石门河水。杨六郎根本不理睬,专心挑选河对岸满洲兵人多又没有躲避纵深的地方发炮。
强攻的满洲兵好不容易渡过河开始登山。由于雨后山坡湿滑,登山的速度缓慢。同时因为满洲兵是仰攻,弓弦受潮后弓箭失去力道,很难对山梁上的伏兵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