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海口中不关心国事的兄弟恐怕多半说的就是朵朵。
朵朵是出了名的喜欢漂亮姑娘,同是还是出了名的戏迷。
为了看戏和唱戏他不知道耽误了多少正事,别人劝也没有,劝完了朵朵依然如故。加上黄太吉又十分放任这个最小的兄弟,朵朵在满洲国可以说是最我行我素的人。
这次一听说对岸有新戏看,朵朵比达海还积极。
他依旧化妆成护军,伺候着达海和范文程同对岸的贾军师主持了焚表告天,顺理成章地留在西岸专等观看晚上的大戏。
黄河西岸今日非常热闹。
今天本身就是沐休的日子,长胜乡和树林子乡的给养在早上不约而同地运到,今日又同东岸焚表告天,百姓就认为双方已经停战讲和了。
青山嘴乡的隆兴长铺子外面临时搭出一个戏台,戏台后方挂着硕大的白色屏幕,戏台前头的空场自发地形成了集市。
贾军师、余胜之陪同着便装的达海、范文程和他们的护军在集市上逛了狂。
集市上的东西很普通,天气又热,一行人钻进了隆兴长。
贾军师一眼就发现铺子里居然在卖白面!
“军师,吃了吗?”,掌柜的热情地招呼,“树林子新打下来的麦面,一斤四个圆,军师要不要称几斤尝尝?”
贾军师咽咽口水,伸手摸摸口袋里的圆片钱。
十个圆都在,他一直没舍得花。
联军官兵一致,每人每一个节气都是十个圆。力德尔爷说这是因为联军物资短缺,有多少物资才能发多少圆片钱,发多了就毛了。所以现在每个节气发的圆片钱也不叫军饷,叫津贴,就是零花钱的意思。
贾军师盘算,一个圆可以换一斤秋后的小米,四个圆换一斤磨好的白面,今年的麦子被土匪祸害了,这个价钱按说不贵。
可十个圆才能换二斤半。
贾军师尴尬地冲掌柜的笑笑:“下次吧。”
掌柜的依旧热情,“军师不买没关系,随便看,随便看,看不要钱。”
“哗啦”一声。
一把碎银子洒在掌柜的脚下。
“来一百斤白面!”
贾军师扭头看去,却是达海和范文程的护军。
那名护军正满脸愤然,被余胜之一个手锤敲在胸膛上,“哎哟!原来你个嘎小子会说汉话,骗我这么长时间!”
护军冷不防一个趔趄连忙解释:“余哥,不是我故意瞒你,是我人微言轻,哪敢乱开口。可这店家实在是狗眼看人低,居然敢说咱们买不起。”
余胜之替他捡起地上的银两,“兄弟,咱这嘎达和别处不一样,买不起就是买不起,不丢人。你攒这些银子不容易,快收好,兄弟的好心我们领了。”
掌柜的依旧笑mī_mī的,“就是么!诸位给我们铺子撑人气,我们铺子感激都来不及呢,我们怎么敢看不起?前晌的时候力德尔爷来咱铺子,说大奶奶来了想买些好东西吃顿好的,一摸口袋一样买不起。你说,咱国主都这样,有什么丢人的。再说了,咱这儿也不收银子,只收圆片钱。”
朵朵整大眼睛奇道:“天下居然还有不收银子的地方!”
掌柜的说道:“看样子小哥是新来的,我就和你说道说道。咱们流落到这儿,不就是求个活路不是?咱的天宪也给了咱每个人活下去的权利不是?要是咱辛辛苦苦种地打下粮食,结果被一个外来的大财主拿着银子都买了去,咱吃啥?咱不还得饿死?小哥别小看这圆片钱,你只要出了力,掙下圆片钱,到咱铺子里就能买到粮,这可是保你能活下去的大办法!”
“小哥把银子收好。咱这儿不认银子,可外头还是银子的天下。要是哪天小哥忽然不想在这儿呆了,逃到外面银子还是有用的。”
朵朵吓了一跳,“掌柜的,逃跑的话可不敢乱说,小心官府听去!”
掌柜的呵呵直乐,“怕个啥!逃跑权是天宪赋予每一个人的,小哥真要想逃,还没人敢拦你呢。”
达海听罢若有所思。
范文程听罢直皱眉。
朵朵却满不在乎,“掌柜的,我初来乍到没有圆片钱,怎么办?”
贾道士正后悔不该带他们来这里,掌柜的开口道:“前面不远有家淘宝铺子,小哥去那里可以把不用的东西换成钱周转一二。”
朵朵兴致勃勃地拉起余胜之就走。
范文程嘟囔一句:“不外乎吃人不吐骨头的当铺罢了!”,转身跟上。
贾道士已然看出这名护军蹊跷,却不说破,待达海迈步,也跟着去了。
青山嘴乡开的淘宝铺子依然是百姓自愿自觉的交易模式。
只是今天人多,铺子里有个小伙计帮忙整理东西。
一名百姓径直从钱罐子里取出一个圆,边向外走边对小伙计说:“我的东西卖掉了,一个圆不够交铺子的钱。”
小伙子头也不抬答应一声,“知道了,下回再说。”
朵朵、达海和范文程看得啧啧称奇。
朵朵一时兴起,脱下褂子挂在八圆一件的地方,自己光着膀子走到别处假装挑选货物。
不一会儿,有人相中了朵朵的褂子。那人在身上比量一下,在钱罐子里丢下钱,拿着褂子满意地走了。
朵朵兴奋地大喊:“伙计,我的东西卖掉了!”
小伙计依旧头也不抬,“噢,自己在罐子里拿钱。”
朵朵跑到钱罐子边,故意满满地抓了一大把钱,扭头看向干活的伙计。
小伙计依旧只关心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