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提醒孙一:“力德尔爷,那些明朝老兵怎么办?大凌河副将还在帐外等着召见呢。”
大凌河明军情况不同于阿勒坦金国,由始至终他们都以为是大明朝派人来接他们回家。
孙一暗暗头疼,那句话怎么说的,说了一个谎,就需要用更多的谎来圆。孙一只好说道:“先见见大凌河副将吧。”
孙定辽候在帐外,对这个铁木国国主十分好奇。
铁木国主带来的五十一师兵将全是明朝人打扮,孙副将一眼就能看出不少人是明朝老兵。
那个昨夜和自己并肩作战的铁木国总兵,单单自己一句“邀请”,就敢跟自己闯爱新国大营,孙副将暗暗佩服,那总兵算得上真正的武人。而那总兵自己说,他出自延绥镇。
这个铁木国,到底是个什么回事?
铁木国和大明朝又是什么关系?
待到有人传报,孙定辽紧走几步入了中军大帐,撩战袍下跪磕头。
“铁木国主在上,在下大明朝贰臣孙定辽,拜见陛下。”
孙定辽脸贴着地,鼻子里呼出来的气息冲起阵阵尘土,静静地等着一句“免礼平身”或者“抬起头来”。
没想到!轻飘飘的一句家乡话传下来:“快起来吧,铁木已经没有磕头的规矩了。跪的时间长了,人腰杆儿会变弯的。”
孙一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说陕西话,被孙定辽一句东北口音一勾引,不自觉地换成了普通话。
孙定辽站起身惊愕地盯住孙一,心中暗想这国主莫非也是辽东人?据说这国主也姓孙,是否和我辽阳孙家有什么渊源?即便没有渊源,此国主必然同朝廷关系不一般,是否要认下一门干亲?祖大寿总兵义子一大堆,东江镇毛文龙总兵手下毛姓干亲足两千人,我是否应当认下这个年轻人做个干爹,以便朝廷有人替我说话?
孙定辽正思绪万千的时候,孙一的问候传来,“孙将军,大凌河一战,你们辛苦了。”
孙定辽一抱拳,“末将不敢。没有舍身成仁,末将愧对朝廷。”
孙一摇摇头,“将军这句话我不同意。不是大凌河守军愧对朝廷,是朝廷愧对大凌河守军。”
一句话孙定辽仿佛被雷劈了一般,这话他想说可是从来不敢说。
这国主到底和朝廷什么关系,是否在试探我的忠心?
当下孙定辽换了标准答复:“君辱臣死,定辽未能为君父分忧,反而投降建奴让君父蒙羞,定辽该万死万万死!”
孙一叹口气,心道眼前这位孙副将真能装,你都万万死了怎么还活蹦乱跳的,一句“回家”你就颠颠地从爱新国跑回来了。
装睡的人最难叫醒,孙一只好先转了话题:“孙将军,这么说吧。我认为你们大凌河守军不是投降,是主动放下武器。中国人的词典里只有战死和投降两个词,所谓投降就是变节。其实还应该有第三种选择,作为军人,尽到职责所在之后,可以选择主动放下武器被俘。”
孙一此言一出,满屋子人军人愕然。
孙一给大家解释道:“君辱臣死,说得好听而已,其实大家都知道当兵的究竟为什么当兵。明朝军户是不得不当兵,有人主动当兵是为了吃粮,有人当兵是为了搏一个荣华富贵封妻荫子,甚至有时整支军队都可以为了金钱去替别人打仗。”
“试想,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就是军人的职责。大凌河守军苦守三个月,内无粮草外无救兵,我认为已经尽了职。”
“能尽职的军人就是好军人,最后为了保命主动放下武器,无可厚非。”
“崇祯皇帝想让别人君辱臣死,为自己无条件卖命,其实是自欺欺人,可悲的是到最后他自己也深信不疑。君辱臣死,可以有,但是他出的价码远远不够!大明朝廷这几年推行用辽人守辽土,试问,辽东辽西,有辽土可守吗?他让辽人守的不过是他老朱家的大门。”
自从长胜剿匪时期孙一就开始安排人手收集爱新国情报,这时孙一娓娓道来:
“辽东百姓有一句话,说的是生于辽不如走于胡,辽东官府十几年前就抛弃了辽东百姓。胡人来抢掠,官府都懒得上报了,明朝官兵从来都是只救兵不救民,孙副将,听说你是土生土长的辽阳人,我向你核实一下,情况是不是这样?”
孙定辽迟疑一下,回答道:“建奴残暴,圣上对辽东局势其实是有心无力。”
孙一冷哼一声,
“圣上不仅对辽东有心无力,对陕西也是有心无力,对大明金国也是有心无力,对朝鲜也是有心无力,甚至对京师脚下的北直隶也是有心无力。”
“眼睁睁地看着几十万几十万的百姓牲口被人破关掠走,圣上除了紧闭紫禁城门还能做什么?被掠走的百姓圣上可曾花过一文钱赎买回来?”
“哼,这样的君父指望别人为他君辱臣死,是不是有些可笑?老百姓立一个真龙天子当皇帝图的可以是镇压妖孽,连自己的子民都护不住,简简单单一句有心无力,百姓要你的心有何用!”
孙定辽脸一下子煞白煞白,敢如此评价皇帝,绝不是试探自己。
满屋子其它人都是造反出身,不由连连点头,孙一这番话把他们内心深处对明朝皇帝的一丝丝愧疚彻底抹掉了。
孙一话锋一转,
“李广,你的斥候队这战五人死亡,一人失踪。牺牲的五人评为烈士功名大家都没有异议,失踪的一人如何评功,说实话有些不同的声音,因为有人认为他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