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嘴这一段黄河水面宽、水势大、流速缓。
爱新国打头阵的羊皮筏子嘶嘶漏气,眼见着向水下沉。
偏偏羊皮筏子还没有动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筏子一面沉底一面缓缓地漂向河心岛。
筏子上的四名披甲武士哇哇大叫。
他们的棉甲要是浸了水,会变得死沉死沉连步子都迈不开。
他们有心脱掉棉甲,但是那样的话,没有防护的肉人就会成为岛上弓箭的活靶子。
弓箭箭簇造成的羊皮胎撕裂性创口放气效率极高,一转眼黄河水已经漫上爱新金国甲士的小腿。
撑篙的艄公趁甲士一不留神,翻身“咕咚”一下落入黄河,脑袋在水面上几起几伏,不见了踪影。
羊皮筏子后面的四架木头筏子,体积大吃水深,形体笨重难操控,被勇敢激进的甲士甩开了一段水路,这时候根本帮不上忙。
李广校尉躲在盾牌后面一脸坏笑,“狗过江猪过海,猫儿水里摆三摆。满猪也是猪,水性都是天生的。”
李广说中了,筏子虽然沉了,爱新国甲士居然个个仰面朝天漂在水面上!
巴特尔按耐不住抓过弓箭想马上结果掉这四名动弹不得的甲士。
李广制止住他,“龙王爷自会收了他们,省点力气后面的木头筏子才是硬仗。”
爱新国甲士的棉甲由干变湿,由沉重变得更沉重。黄河水面泛起几个小水涡,四名甲士坚定而缓慢地消失了。
……
爱新国的两架羊皮筏子斜插到铁木营羊皮筏子与河心岛之间。
铁木营的筏子一边顺水而下,一边靠向河滩。
爱新国的筏子毫不迟疑向河心岛驶去。
“啪”,“啪”,“啪”。
铁木营筏子上响起三声鸟铳。
爱新国的筏子调转方向,重新向铁木营筏子逼近。
骑兵伍长一脸焦急地询问辽东兵:“你们能不能把对面筏子的羊皮胎打穿?”
辽东兵摇摇头:“铳籽飞出去往哪里飘谁也说不清楚。”
伍长建议道:“用虎蹲炮轰呢?”
辽东兵吓了一跳,“万万不可!虎蹲炮一响,能不能打中爱新国筏子先不说,咱们的筏子立即会被掀翻。”
正摆弄长篙的筏子客“咦”了一声,“对面驾筏子的,看样子象是个新手。”
羊皮筏子在流水里行走全借水力。有经验的筏子把式不仅会看水面水势,还会判断水下的暗流,在掌握筏子平衡的同时,不会放过任何对自己有利的水流。
对面筏子的艄公,显然不懂这些窍门。
铁木营筏子客轻点长篙,筏子驶入一片貌似平静的水域。
羊皮筏子鬼使神差地打了个旋,速度大减。
爱新国的筏子飘飘悠悠冲到了铁木营筏子的前面。
骑兵伍长大喜,“快快快!快趁这个机会靠到岛上去!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慢!越慢越好,慢慢地赶快上岛。不不不,不要赶快。”
筏子客会心一笑,耐心地维持着羊皮筏子的平衡,借助每一处暗流和漩涡减缓筏子的速度,同时向河心岛靠去。
爱新国的艄公果然是新手!铁木营筏子落后爱新国筏子的距离慢慢被拉开。
照这个趋势,爱新国的筏子是再也拦截不住铁木营筏子了。
两架爱新国羊皮筏子突然间毅然地向河心岛冲去。
河心岛上几面盾牌延岸移动,不停地调整位置,在爱新国筏子可能靠岸的地方严阵以待。
爱新国筏子犹豫几个来回,终于放弃登岛,顺河而下。
……
李广对面的四架木头筏子没了甲士打先锋,也改变了主意,纷纷偏转航向,驶回黄河东岸。
双方在远距离上交换几箭,谁也奈何不了谁。
等铁木营的筏子靠上河心岛,莫日根同李广招呼一声,“这水仗我老汉也帮不上忙”,便跟随几名老弱撤回河滩。
李广的士卒紧急分发火药不提,爱新国的木头筏子靠了岸,立即有人用绳子拖着往上游返回。
半个时辰以后,爱新国学了乖,四架木头筏子打头,满载披甲武士重新向河心岛驶来。
两架灵巧的羊皮筏子各装载四名没有披甲的护兵,跟在慢吞吞的木头筏子后面。
李广颇为尴尬地同登岛的辽东兵打个招呼,双方昨天还是敌人,今天就成了战友。
安置在最前线的辽东兵则比李广心情更复杂一重,他们不仅昨天的敌人今天变为战友,更近一步,昨天的“战友”今天全变成了敌人。
李广数了数,迎面而来的爱新国甲士足有三十人。
河心岛上连斥候带辽东兵有二十人,其余的,都是百姓。
这一仗没法投机取巧了,只能硬着头皮顶了。
……
回到河滩的莫日根把马队组织起来,分成几队沿河巡逻警戒,防止爱新国人马乘势渡过黄河。
会打旗语的骑兵同山顶观察哨联系几次,山顶却都没有回应。
铁木营唯一的羊皮筏子趁这个时间又跑了几趟,送上辽东兵的同时撤下百姓中的老弱。
莫日根觉得这些原来阿勒坦金国的百姓,太平日子过得太久了,都没了几十年前十二土默特的锋芒。
当老人在岛上拿出阿勒坦之宝同他们一起感慨万千时,莫日根能深深地感觉到,与其说他们忠于昔日的阿勒坦金国,不如说他们怀念那一段一去不回的好时光。
……
四百尺的距离上,辽东兵的虎蹲炮抢先开了火。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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