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见黑暗中突兀地显出两团碧幽幽的鬼火,这自然是蛟龙的一对妖异的眼睛,而眉间正中处已是骨碎洞裂,显见是被天相方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剑一击而碎,其下原本森白的骸骨此时已被染得血红,从其上零散挂着的断残蛇身来看,这满身血迹端是方才蛇群互相啃噬后所留下的印证。
这骨龙浮于半空急急追来、一见众人将天相团团护于中央,眼眶中的鬼火猛地一缩,张口便吼,那龙嘴虽是无声,可众人又一次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和畏惧,一时间,一个个俱是手脚发麻,身体僵硬,行动变得分外迟缓。
而就在此时,那骨龙已趁势抢攻而来,众人拖着沉重的身子堪堪来避,一阵沙石激飞下恶战再启。
战不多时,众人骇然察觉这骨龙异常刁钻狡猾,飘于空中伺机而动,每一次俯冲甩尾皆可带走三四名七杀士卒的性命。
莫少英等人轻功底子甚佳,再加上修为不错,虽能在电光朝露间碰触骨龙,然而利如宝剑的流渊也仅能在骨龙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足见其骨质坚如磐石,莫说将其杀死即便是伤上一伤也多半无望。
不过这骨龙虽说借着浮空优势频频下手,然而动作似是有些滞碍不定,眉间碎裂处不时有蓝色星点飘离而出,消散在黑暗之中。莫少英不知这蓝色星点到底是些什么,但却知这定是被天相先前一击所致后出现的弱点,然而这骨龙飘忽不定一时半会儿倒也摸不到边儿。
而就在此时,甬道之内想起数股齐整而又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匆忙一瞥即刻大喜过望,原来那丘陵外守候的刘将军已率援兵赶到。
这刘将军一见那浮在半空的狰狞龙骨倒也不惧,二话不说便对着身后本地士卒大声吼道:“弟兄们干活儿了。让七杀和慕容公子瞧瞧我们叶家机弩的威力,莫怂,更别让老子看见你们拉弩的气道儿还没使在娘们肚皮上的力气儿大!”
这般说着只见随后由掌针和纳云所带来的七杀士卒已然跃过崇明士卒,冲向场中与骨龙周旋,而刘将军身后的崇明士卒也趁着此宝贵良机飞快排成三排,一排五十余人,最前排趴伏于地抽出机弩,中排半蹲拉弦上箭,待至后排一一瞄准后,刘将军已是迫不及待地道:“弩箭不长眼,听得懂人话的都给老子爬下!射!给老子射他娘的!”
这话音甫落,一百五十名弩手纷纷扣动扳机,霎时,只见崩弦如涛,箭飞似蝗!这铺天盖地的流矢向着半空中的骨龙劈头盖脸疾插而去,所过之处石屑飞溅,但听场内一连串‘哔哔啵啵’爆裂声响中,飞矢虽不能力透骨体却也将这只骨龙撞得东倒西歪,更有数枚箭矢飞入骨龙的眼眶之中,立时,就见那骨龙“咣当”一声,失了平衡坠落于地。
莫少英瞅准这一良机一个箭步纵身上前,随即三旋其身借着惯性一招力劈华山,双手紧握流渊直直抡向骨龙眉间碎裂处,其余人等见着纷纷上前襄助企图压制骨龙,一时间那骨龙首尾相顾不暇,遭其刀剑加身、长枪相压,百般挣扎却依然不能腾身而起。
眼看莫少英一剑袭来,若是不闪不避骨身定被拦腰斩断。而在莫少英看来几乎已是志在必得的一剑却偏偏砸在了地上!原来这剎那之间战况陡变,随着骨龙嘎然作吼,刺入灵魂的尖啸声未过,那周身红骨竟忽然寸寸崩裂,化整为零下轻松卸去了原本压在其上的百人之力,继而蛟头重获自由,周身数片“骨排”围绕着蛟头旋转不已,宛如一串巨大的“风铃”依附在左近。
未几、只瞧那蛟头向着那三排崇明士卒一瞥,眼眶中的两团鬼火复又大盛,跟着就见那诡谲的骨排于黑暗中犹如斧刃般旋转而下突入崇明弩阵之中,其余人等见着纷纷上前救援,这刘将军一见骨排转瞬及至,不得已下唯有大吼一声,命身后的一班弟兄四下散开,各自保命,只是时间实在太过仓促,仍有不及躲闪者,当场就被开膛破肚,断成了两截。
这一来二去,没了弩阵的牵制,骨龙更是如鱼得水,只见它兀自停于高空,两团幽光忽闪忽明似是打定了作壁上观。反观莫少英人等,三五一群各自为战,一时半会儿仗着人多虽不至落败,然而时间一长,必定伤亡惨重。
如此想来,莫少英越战越躁,不经意间原本收发自如的煞气却开始层层叠叠密布而出,而身形却也愈发加快几如魅影,这般风驰电掣下硬是将几快飞动中的骨排打得叮当作响,摇摆不定,再难伤人分毫。
甬道内天相倒吸一口凉气,突然对着持剑待敌的卓于晴道:“公主,那小子什么来历,如此重的阴煞之气竟然还能活到现在,老道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卓于晴摇了摇头道:“那莫少侠之前似乎在嵩阳县有过损伤,具体晚辈也不太清楚,不过这阴煞之气似乎此刻也颇为好用,你看他方才刚在东边救了一名士卒,转瞬人影又到了西边将一块骨排踢飞,速度端是惊人。”
天相听罢并不答话,而是久久盯视着莫少英的身影,神色竟益发凝重。
这二人说话间,那远在高空之上骨龙似也察觉到了场下莫少英的异样,头颅开始随着莫少英的行走而转动,就在莫少英一个狸猫翻身,又将一块骨排重重踩在脚下之际,这骨龙头颅突然高空俯冲而下,离得最近的莫婉溪刚想惊声提醒仗剑来救却见骨龙双颚猛张,一口便将毫不知情的莫少英吞进了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