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的某一天,太阳剧烈燃烧的盛夏。
山治趴在走廊的窗台,一边看着打排球的姑娘,一边闲适地吐着烟圈。身上穿着统一的西装式的校服,下面是藏蓝的长裤,上面是短袖白衬衫。衬衫左侧有一个口袋,口袋边缘上横着两条细细的、不易被察觉的蓝线。
银八判完作业从办公室出来,转过头就看到窗前吸烟的山治,银发气冲冲往过赶了几步:“山治同学!你怎么能在学校里吸烟?!”
“我、我没吸烟!”山治赶紧把烟蒂丢出窗外。
“那……这从你嘴里冒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是哈气。”男生斩钉截铁地答道。
老师看了看外面暴烈的艳阳和穿着短款运动衣的女生,又无奈地看了看山治,一时不知该说他什么好。在两人还在沉默的时候,楼道里又有一男一女从银八身后跑来。一个看起来文静的女孩捂住脸一边哭一边义无反顾地往前跑,追在后面的索龙火急火燎地朝她大喊:“薇薇——你别听罗宾胡说!你的内衣不是我拿的!!”
女孩不理他,捂着脸继续往前跑。
“哎!你们俩,楼道里禁止追跑打闹!”
银八指指墙上的校规标示牌,但索龙和薇薇似乎都没听到。因为索龙平时学习不好,加上无视校规无视班主任,当绿头路过自己面前的时候,银八便从容一伸脚,“叭”一下给男生绊在地上。钝重的痛感即刻遍布全身。男生满头是血地站起来,掸掸土说:“银八老师啊……你有什么事?”
“我说索龙啊,你不好好学习,成天追着女孩子乱跑,你到底想干嘛?”
“啊……不是我……是罗宾……她……害得我……”索龙手舞足蹈,想解释也解释不清。
“而且你看你,一个你,一个罗宾,全年级就你俩不穿校服,”银八指指绿头身上敞怀的黄色外套,八块腹肌硬邦邦地露在外面,“你看你这衣服,成什么样子?光着膀子套个外套,还敞着怀,怎么跟小痞子似的,你给我把拉锁拉上!!”
“拉不上的,这拉锁坏掉了。”索龙摸了摸衣边上巨大的拉锁锯齿道。
“那你也得……”
话还未说完,发现索龙已经捯着小碎步跑出十几米距离。不一会儿,走廊尽头又传来男生朦朦的回声:“薇薇——你听我解释啊——”
班主任有些绝望地摇摇头,本想再接着教育山治,却发现窗户旁边已经没人了,朝班里看了看,靠窗第二组那边,山治已经买好花,跑到娜美那边犯媚去了。
山治平时就是这样的人,他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成绩很多时候比娜美还好,但却总爱装傻,每天一下课便以讨教功课为由,扭着身子蹲到娜美桌旁求她为自己讲解,而且在讲完后,他还会把娜美给他写的算草好好保存起来,如果晚上思念起女孩,就拿出来看一看,并习惯性地想象女孩当时的声音与容貌。
而像这一次,山治也是同往常一样,根本不看本子,而是用桃花状的两眼一个劲盯着娜美看。娜美讲了两道题便不再理他,从书桌里取了一颗橘子,剥好后,把皮往山治脑袋上一扣,转身走去了罗宾那里。
最后排,靠窗角落的位置,罗宾捧着一本书,翘腿靠着椅背,脸上没有表情。娜美边吃橘子边明灿灿地朝她笑笑。
“哎罗宾,你在看什么?”
“小说,据说是古典文学。”女子微微把书翘起来,露出封面。
娜美低头看了眼书名,念道:“金……瓶……梅……好看么?什么内容?”
罗宾从娜美手里掰了瓣橘子放到嘴里,说:“写的是西门先生和几位女子的浪漫爱情故事。蛮精彩的,到时也借给你读读吧?”
“真的!?太感谢了!”娜美惊喜道。
旁边,索龙趴在桌上正在为薇薇的事耿耿于怀。听到两个女生的对话后便小声嘟囔了一句:“切……又一个无知少女……”
夕阳把墙壁照出昏黄的长影,大群大群的飞雁在山边留下缓缓远去的啼叫声。
盛夏来临的时候,草木迅猛生长,巨大的云影沿着墨绿的地表缓缓浮游而去。生命繁盛的季节,四处悬浮着浪漫与思念的味道。炙烤在胃袋里微微昏热的阳光,让人们的血管里洋溢着温柔而甜满的搏动。
晚高峰,公车缓缓进站,车厢内拥挤异常。从前窗看去,人挤人,人压人,车上黑压压一片,已经辨不清哪个是乘客,哪个是司机。车子摇摇晃晃停下来,照这形势,索龙生怕车门打开的时候会掉下几具尸体。车子进站后,因为这一站没有下车的人,况且车上已经不可能再装人,所以为了省事,司机又把车子发动起来缓缓驶离车站。后来又来了几辆公车,情况和第一辆车大致相同。一辆接一辆的绝望过后,学生们基本可以确定,自己今天很可能已经坐不到公交了。
四十分钟过去,车站的学生越来越多。其中有两个高三(1)班的男生,开始就北京的交通现状激烈地讨论起来。男生a对男生b说道:“你知道么,这种交通状况其实是学校刻意安排的,意图是让我们发奋学习。”
“发奋学习?”b狐疑道。
“只要发奋学习,以后就可以当大老板,然后赚很多很多钱。等我们有了钱,就去买他几辆这样的大巴车。”
“有钱谁开这破车啊?”b说道,“要是我有钱就买法拉利、保时捷。用它,泡妞、上学两不误。”
“我看你也就这点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