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先竞月已将玉门关发生的所有的事尽数串联起来,顿时毛骨悚然。一时间,他眼前居然浮现出昨天在右边军营里的那一幕,那“阴山堂”的幽冥道长用手中长矛一记接一记不停刺向活尸的胸口。因为活尸的要害便是心脏,所以要直攻其心;而对方针对玉门关引发这一连串变故,岂不也是要攻这十万驻军之心?
要知道玉门关的这支驻军即便没有十万,少说也有个五六万,莫说是一二十具活尸,就算是十万具活尸来攻,凭借玉门关城墙的地利以及各类军备,再加上坐镇的陆将军,众军士也足以抵御这些蠢物。所以幕后策划整件事的神火教又或者是那言思道,若是想凭借这些怪力乱神的活尸攻陷此地,无疑是在痴人说梦。
所以从最开始的义庄诈尸,到城门口马车运送过来的活尸,然后是伙房的厨子被杀,再到昨天厨子们的尸体诈尸,这一连串的变故分明环环相扣,就好比是幽冥道长不停刺向活尸胸口的长矛。虽然看起来并未动摇到驻军的根基,但真正意图却是要“攻心”,通过一件一件事情的积累,最终发出致命一击。
就好比今日争抢糯米之事,说到底便是因为百姓和军士都已陷入活尸带来的恐惧之中。如果“糯米能解尸毒”的谣言以及这间“送客楼”里存有糯米的消息,根本就是对方刻意散布出来,这些糯米其实早已被人动过手脚,那后果岂非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先竞月急忙抢过李刘氏手中的那袋糯米,仔细查看起来。只见袋中的糯米已隐隐有些发黄,再放到鼻前一嗅,非但没有糯米的清香,反倒有一丝淡淡的腥臭味。先竞月一时也无法判断这些糯米是否有问题,当即拉起李刘氏,说道:“跟我走!”
李刘氏被先竞月拽着,一路冲进官道左边的军营,众军士大都识得先竞月,倒也不敢阻拦,但看到李刘氏和他同行,脸上都忍不住露出嘲弄之色。两人一路来到陆将军所在的军帐大营前,却被帐外的军士拦住,说陆将军正在和众将商议军机大事,不许任何人入内。先竞月哪里理会?当撞开军士径直冲进营帐,只见帐中两旁坐着二十多个将领,个个面带怒色,当中的陆将军更是阴沉着一张脸,神色极为难看。
见到帐中这一幕,先竞月不由地一愣,难道是又出了什么变故?那陆将军见两人闯进帐中,顿时展颜一笑,说道:“原来是亲军都尉府的两位大人大驾光临,倒是末将有失远迎。”话音落处,军帐里的众将顿时沸腾开来,先竞月是亲军都尉府的统办,众人自然早已知晓,但这杂货铺的李刘氏如何也成了亲军都尉府的“大人”?陆将军已淡淡地说道:“想必大家还不知道,这位李刘氏便是亲军都尉府安排在玉门关的管事之人。”
这话一出,众将更是脸色大变。要知道自汉朝以来,军中便有随军女子一职,白天做些杂役,晚上则伺候众军士就寝,以此鼓舞三军士气。不料本朝建立之后,却坚决奉行“军中无女”,取消了随军女子一职,军士若要解此饥渴,便只能寄希望于有犯事官员的家眷发配充军,却也是僧多粥少,哪里满足得了所有人?所以玉门关有了这么一个李刘氏,对军中将领而言无疑是喜从天降,眼下在场的将领倒有大半光顾过李刘氏的生意,谁知陆将军竟然说她是朝廷亲军督尉府的人,这叫众将如何不惊?
那李刘氏却是毫不回避,笑盈盈地向众人道了个万福,说道:“能够结识诸位将军,也是妾身的福分,只是事情既已过去,那便一笔勾销了。从今以后,妾身只在统办大人麾下听命,不能再招待诸位将军,还请见谅。”说罢,她便有意无意地往先竞月身上贴近。一时间,帐中诸将的脸色可谓是五花八门,惊讶、愤怒、嫉妒、懊恼一应俱全,当真精彩得紧。那天被先竞月撞破好事的将领此时也在帐中,更是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罢了罢了,想不到居然和亲军都尉府的先统办认了个连襟兄弟,倒是有趣!”
先竞月脸色大变,想要开口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幸好那陆将军之所以一上来便喝破李刘氏的身份,便是为了要缓解帐中剑拔弩张的气氛,眼见此举奏效,他当即向先竞月说道:“玉门关眼下的局势,还要依仗亲军都尉府相助,所以有些事也不必隐瞒两位。实不相瞒,今日在座众将把末将请来,便是要末将下令,就此退军。”
先竞月双眉一扬,这玉门关乃是西北三道防线之首,如何能随意退军?他惊骇之际,糯米的事反倒来不及说了。原来驻守在玉门关的十万驻军乃是由兰州城供给,每季都会送来一批粮饷,到如今已临近中秋,但秋季这一批粮饷却迟迟没能送到,陆将军发信鸽催促数次,兰州城却说军饷早已送出,想必已经在运来的路上,让陆将军只管耐心等待便是。
谁知直到今天清晨,前两天陆将军派去嘉峪关示警的军士却折返回来,说自己抵达嘉峪关后,却被守关的军士拦在关外,说什么也不肯放他入关。那名军士在嘉峪关城墙下死皮赖脸地打听了许久,才知道是玉门关出现活尸的事早已传遍了整个西北,兰州城里更是流传得沸沸扬扬,说玉门关出现了大批僵尸攻城,活人一旦被僵尸所伤,也会感染成僵尸,而眼下的玉门关已有半数军士被感染,皆尽变作僵尸,只怕用不了多久,玉门关的十万驻军便会彻底覆灭。
由于死而复生的恒王在江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