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青柳将双手放在感应式水龙头下面,温度适宜的水从水龙头喷出来,落在她的手上,她仔细地清洗了一遍十根手指,然后是掌心、手背。
洗完手,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女人依然漂亮,淡淡的、恰到好处的妆容使人很难准确判断出她的年龄。她穿着一件款式简洁、线条修身的长风衣,太妃糖一样的颜色衬得她皮肤很白,敞开的领口露出一段深绿色的丝巾,上面满是奔腾的小马图案。
“啪”,她肩膀上的包带滑落了下来,包掉到了地上。
隋青柳皱起眉头,弯腰捡起包,然后走到洗手间门口,从墙上的纸巾盒拽了两张纸巾。她擦干手上的水,又仔细地擦了擦包。
要不是急着出去看儿子,她真想把这个包也洗一遍。这样想着,隋青柳不觉加快了脚步。
“宝贝!”她走到男厕和女厕中间的过道上,面朝男厕,轻声叫道。
一个穿着polo衫的中年男人恰好从男厕出来,被她吓了一跳。隋青柳的脸有点泛红,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别过脸去。中年男人看了她几眼之后,走开了。
隋青柳看了看手表,儿子进厕所已经超过三分钟了,难道儿子便秘了?她有点烦躁地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坐在离洗手间最近的一排座位上。
长水机场候机厅里的广播在播放登机提醒,隋青柳拿出手机,按下电源键开机,想看看微信朋友圈。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机半天都没有反应。她按了好一会儿电源键,屏幕仍是黑色的。
三个半小时前,在上海登机的时候,她的手机还是好好的。她记得自己特意在出门前充满了电,没想到会这么不耐用。隋青柳咬住下唇,想起了在她出门的时候仍在睡觉的丈夫。
她看着手机,有些懊恼,早知道就该让丈夫送自己和儿子到机场的,而不是像个“贤妻”似的说:“你这阵子太辛苦了,早上航班你也起不来,好好休息吧。”
隋青柳叹了一口气。
她看了一眼候机厅里巨大的液晶屏幕,上面滚动着登机时间和对应的登机口信息。屏幕顶端显示着:2015年1月5日11时12分。
这时,又有几个男人从男厕出来,其中的长发男子是在她坐下后才进去的,现在他都完事出来了,她的儿子却还没动静。
隋青柳心里有点不安,她站起来,往男厕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洗手间里似乎有不少人,她不得不抑制住自己走进去的冲动。
隋青柳深吸了一口气,“俞以渐!”她喊了三遍儿子的名字,都没有回应,不由得慌了起来,声音也提高了,“俞以渐!”
她正要再次提高声音的时候,广播又响了起来,轮到她的航班登机了。隋青柳这下彻底慌了,她心一横,就准备冲进去,这时,一个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转过头去,眼前是一个一眼看不出年纪的男子。他饱满的额头上有一道浅浅的抬头纹,仿佛是岁月给他留下的纪念;浓密的眉毛紧挨着一双浅绿色的眼眸,目光锐利,闪烁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光芒,在他不经意的一瞥中,含着饱经世事的风霜和对无情命运的嘲弄;鼻梁异常高挺,带有白种人特有的弧度;紧抿的嘴唇毫无血色,下巴的线条清晰硬朗。这张仿如斧凿刀刻的脸孔,令人觉得冷漠而又傲慢。
这名男子有一头乌黑的长发,整齐地束成一根马尾。他修剪整齐的浓密胡须,和凌厉却又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他的马尾看上去并不怎么女性化。他的衣着很简单,仅是一身深灰色的休闲装,内搭着铁锈蓝的衬衫,只有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手表彰显了他的品位。
此刻他正专注地看着隋青柳:“女士,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他的国语好得令隋青柳吃惊,接着,后者才反应过来,这个外国男子就是刚刚从男厕出来的那个长发男。她犹豫了一下:“我儿子在里面。”
“他叫什么?”
“俞以渐。”
“多大年纪?”
“十二岁。”
“好的,请稍等。”
外国男子快步走了进去,大约一分钟后,他走出来,冲隋青柳摇了摇头:“里面只有清洁工。”他看着隋青柳急切的眼神,又补了一句,“单间我都看过了。”
隋青柳只觉得一阵眩晕,下一秒,她就被外国男子扶住了。
“我冒昧地问一下,你什么时候登机?”外国男子问道。
“就是现在。”隋青柳往41号登机口看了一眼,回答道。
“你是中转飞韩城?”外国男子好奇地问道。
“嗯。你也是吗?”隋青柳睁大了眼睛。
“是的。我建议你先登机,然后告诉机组,请他们帮忙广播寻找令郎。”
隋青柳感激地点点头,但仍有些不敢置信地喃喃道:“我儿子很乖,他平常不会乱跑的。”
外国男子安抚地说:“一会儿广播后,你就能看到他了。”
隋青柳按照外国男子的建议登机了,令她稍感欣慰的是,机组人员对于她的请求并没有感到为难,而是立刻联系了机场地面工作人员帮忙广播和寻找。
然而,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眼看着中转的旅客都登机了,俞以渐还是没有出现。
隋青柳急得坐不住了,她又仔细看了看那些没有坐下来的旅客,尤其是那些带着孩子的,生怕他们拐走了她的儿子。
但她一无所获。
隋青柳焦急地跑到登机口,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