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摇摇头,“太高祖留给我的信里,并没有说明这一点。”
穆勒先生轻轻叹了一口气,“哈贝格先生和我的祖父签订协议的时候,备注的日期是直到敝行倒闭为止。”
年轻人点点头,“这倒是像他的派头呢。”
穆勒先生用粗短的手指轻轻叩击了两下桌子,沉吟了一下,然后说:“我能不能问问您的真实姓名?”
年轻人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露出满意的表情。然后他放下茶杯,慢悠悠地说:“您为什么觉得高木公望不是我的真名?我可是黄种人。”
穆勒先生严肃地说:“不管您是什么肤色,只要您身上有汉诺威的血统,就绝不可能用rb人的名字。”他顿了一顿,慢慢地说:“汉诺威家族和‘不仁社’是血仇,绝对不会加入rb国籍,更不会用rb人的名字。”
年轻人莞尔一笑,“说的不错。高木公望只是个代号罢了,我的真实姓名您并不需要知道,因为我有比名字更能表明身份的东西。”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既然您知道‘不仁社’,想必您也知道我们家族的人的眼睛都有独特的颜色。”
穆勒先生低声说:“我以前没有见过,您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汉诺威家族的人。但金色眼睛的事情,我听祖父说过。”他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的祖父说,这是一种被诅咒的眼睛。”
年轻人听后并没有生气,反而点了点头:“诅咒也是一种命运。”他站起来,走到窗边,“就像善与恶,光与影,诅咒和抗争,永远是对立的,这才组成了人生。”他转过脸来,看着穆勒先生,“可叹的是,人生本身就是一块用善与恶的丝线所织成的布:我们的善行,必须经受我们的过失的鞭挞;而我们的罪恶,却又依靠着我们的善行来掩盖。”
不知为何,这句莎士比亚的名言让穆勒先生略略感到了不安。这个年轻人站在窗边,脸孔沐浴在阳光中,但身体却笼罩着一层让人看不透的黑暗的阴翳。
穆勒先生稍微挪了一下身子,“本票所附的这封信里,提到了一个信物。您带来了吗?”
年轻人慢慢走过来,当他走到穆勒先生的面前时,摊开了掌心。
穆勒先生从他的手中轻轻拿起一枚戒指,那绿得仿佛流动的液体一般的翡翠在室内的自然光线下仍然闪耀着高贵的光泽。穆勒先生观察了一会儿,又将戒指放回年轻人的手中。
“我现在可以确定您的身份了,请问您打算怎么处置这份遗产?”
年轻人好奇地问:“我可以全部提取出来吗?”
穆勒先生点点头。
“这么大的金额,不需要预约也可以全部提取?”年轻人睁大了眼睛。
“通常来说,是需要预约的。但您是汉诺威家族的人,可以为您特事特办。”
“您好像对我很放心,就因为我是汉诺威家族的人?”
穆勒先生郑重其事地答道:“因为,到我的祖父为止,我们家族世代都是汉诺威家族的总管。”
这下,轮到年轻人露出大吃一惊的神情了。
“看来,您的家人并没有对此多做介绍。”穆勒先生似乎有些喟叹,“或许是为了保护我们。”他的脸上,浮现一丝感激,“从我的祖父开始,我的家族就从英国迁到了瑞士,然后定居下来。我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们,都不知道汉诺威家族的任何事情。”他站了起来,走到大班台后面,“假如您没有出现,这个秘密,我会在临终前告诉我儿子,然后再让他传给下一代。当然,以防万一,我也早就在遗嘱里写明了。”
这时,穆勒先生的电话响了,他做了个手势,请年轻人稍等。过了大概一分钟,他挂掉电话,对年轻人说:“在我和您喝茶的时候,他们已经完成了核算。1900年存入的英镑,按照同期物价指数,以及对应的黄金含量折算,现在,其价值大约要乘以八十八。”
年轻人沉默了半晌,接着仿佛下定了决心,“请您给我办一张卡,无限额度的。”
“好的,没问题。请问您想用什么名字开户?”穆勒先生问道。
年轻人略一思索,“erne。”然后,他又补充说,“也请您顺便帮我把对应的证件办好。”
穆勒先生恭恭敬敬地说:“没有问题。”
年轻人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笑了起来,“您是想问我,这个名字的来源?”
穆勒先生也笑了笑:“您真是明察秋毫。”
“erne是我祖父的名字。”年轻人慢慢说道,他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种可怕的狰狞的表情,但他又迅速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转变之快,让穆勒先生都来不及反应。
年轻人轻快地说:“我住在威德酒店,卡办好了,请给我送过去。两天时间够吗?”
穆勒先生连忙说:“用不了两天,今天就能给您办好。”
“那好。假如您不介意的话,我这就告辞了。您不用送我,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您懂我的意思吧。”年轻人拿起手提箱,“多谢您的茶,还有,您的孙女真的很漂亮。”他的目光转到穆勒先生的大班台上,那里摆放着一张小女孩的照片。
穆勒先生目送着年轻人离开,不觉松了一口气,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汗。
五天后,这个年轻人——也就是韩诺惟,出现在了缅甸密支那的街头。
恰逢赶集,路上行人很多,他坐在车内,看车子慢吞吞地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