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进入瓶颈期的十二号战略公路,各项工作都在进行着最后的冲刺。指战员们象在打发待嫁的新娘,到处都在精心地打扮、装饰。任务越重时间就越显得紧迫。这阵子敌机还真捣乱少了,天知道约翰逊又在玩什么鬼花招。
送旧迎新使部队的成员素质相应发生了变化,在这个节骨眼上,为确保十二号战略公路的提前竣工,在传奇边城,创建传奇业绩,支队党委决定在全支队进行一次深入的“两忆三查”教育,以进一步提高部队的思想觉悟,激发部队的战斗意志,为部队充足电,加满油。
魏天亮从营部开会回来,马上召开了支委扩大会,传达了上级指示精神,研究具体学习安排。
方强说:“我们刚发现了一些问题正考虑如何去解决,上级党委就有了统一安排,就象迷雾中看到了指路灯,心里一下子亮堂了。上级党委的指示真是适时又及时。”
魏天亮说:“这就是党委的正确领导。我们一定要借好这个东风,把我们连的综合素质再提高一步,以适应这新的战争形势。咱们先做好动员,吃透上级指示精神,再安排学习,掌握思想武器。”
这一学习,大家的精神头上来了。通过忆阶级苦谈民族恨思想觉悟普遍得到了提高。没有文化,不善表达的蔡黑娃竟在全连诉苦大会上,声泪俱下地控诉了,在旧社会地主老财对他们家的压榨和欺凌。蔡黑娃说:在家时父亲曾经给他讲过一段血泪斑斑的家庭苦难史,说是父亲八岁那年冬天,山里下了好大一场雪,这一天,地主郝大蘑菇找爷爷去为他往县城里送山柿子,说是回来后给20斤红高梁的脚费。20斤红高梁那时候在穷人眼里很是个数目,爷爷就爽快地答应了。同去的有五个人,各推一辆装满山柿子的木轮独轮车。山高路滑,又都是走的山间小路。这天天气冷得出奇,一阵阵西北风裹着铁砂子一样的雪粒子,刀子一样割在人们脸上,爷爷因感风寒还发着高烧,浑身酸疼无力不说,还因食不果腹体力不支,在过一个山梁子时,出了大差子。连车带人翻下了十几米深的山沟里。当几个乡亲把爷爷抬回家时,身材单薄的爷爷可怜地缩成了一团,脸色腊黄,只剩了喘气的力气。浑身的泥水,满脸的血污,手腕折了,骨头碴子穿破了皮肉,胯骨断了,右腿肿得又青又紫,奶奶一下子瘫在了地下。这一家子的天不是塌了么?等奶奶挣扎着爬起来去找郝大蘑菇讨说法时,郝大蘑菇却倚仗着有钱有势,人不去看一眼,反倒不依不饶要赔他车子和柿子。一辆独轮车,一车山柿子,这对这个六口之家可是个天文数字啊!如何能赔得起?后经中间人说合,除白给了郝大蘑菇前山坡上一块坡地外,还要奶奶为他家无偿地做佣工三个月。奶奶无法只得答应了人家。丢下十二岁的姑姑,八岁的父亲,六岁的叔叔,七十多岁的太奶奶和躺在炕上的爷爷在家,每天起早摸黑去给地主郝大蘑菇家做佣工。让地主指使地劈柴做饭,喂牲畜扫院,洗洗涮涮,丢下了扒子拿扫帚没一丁点儿闲工夫。七十多岁的太奶奶眼瞅着这个家实在无法过了,自己又是个活累赘,就趁人不注意,一条裤腰带系上脖颈,张着嘴,吐着舌头去找阎王爷告状去了。这样的人家埋人,说不好听的,不如财主家埋一条狗,挖了一个坑,身上的破衣裳,几个乡邻抬出去,一埋了事。奶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万般无奈只好把十二岁的姑姑送到后山洼子里给人家去做童养媳。奶奶照例每天去给郝大蘑菇家做佣工。
这天郝大蘑菇给他刚添的小孙子做满月。因为忙天很晚了,奶奶还没能回来。在家跟躺在炕上的爷爷,学编筐子的父亲和叔叔早已饿得前心贴了后背。父亲的小手扎疼了,叔叔的嫩手磨破了,还不见娘回来。六岁的叔叔不懂事,哭着闹着要找娘,父亲扯着叔叔冻得通红的嫩手,去外边接了好几次,也没能望见娘的影子。叔叔再也等不及,哭着喊着要吃的。可家里哪有什么吃的呀?爷爷躺在炕上不能动,父亲对那仅有的糠呀、菜的不会做,眼瞅着满脸鼻涕,满眼泪的弟弟,父亲不知如何是好。他想先让弟弟喝口水,可这样的家庭找口热水也难啊,他就去水缸里淘水,掀开水缸一看水冻了厚厚一层冰,看着水缸里的冰,小脑瓜里突然产生一个想法,他想,先想法哄住弟弟,等娘回来。他就对弟弟说:“有好吃的了!快点去抱柴禾,我给你蒸冰块吃。”
“那能吃?”叔叔歪着小脑瓜问。
“能,好吃着哩。不信咱蒸出来看。”父亲原本是想拖时间等娘,可叔叔却认了真,他真地想着那热呼呼的冰块会有多好吃。
山里人家缺什么也不缺柴禾。叔叔很快就拖来了树枝子。父亲在锅里添上水,架上锅箅子,弄来两块厚厚的冰块,放在箅子上,盖上锅盖就点着了火。叔叔不哭了,咧着小嘴忙着往灶膛里添柴禾,灶火熊熊燃起来,一会儿锅里就冒出了热气,气越来越大,叔叔几次伸着小手要把锅盖掀开,都被父亲按住了。父亲说:“不能急,冰还生着哩。”说话时,他的眼偷偷瞄着门外,门外看不到娘的影子。锅越来越开,气越来越大,八岁的父亲知道时间长了,锅会烧干,不能再拖了,在叔叔的催促下,硬着头皮揭开了锅,两个没锅台高的孩子瞪大了眼,锅里除了锅底上还有一点泛着水花的开水外,什么也没有了。叔叔瞪大的眼睛一闭,“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