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盯着窗户看了许久许久,太阳仍是没有出来,灰了眼眸,苦笑了一声。
“荣珏啊,舅父一生都在追求光明,却一生都不敢拥有光明。谁不想一辈子做那心安理得,无欲无求之人,可谁又能真正做到!我陷害凌家一事,是真,可凌家谋反之事,也是真。”
“事到如今,你还要撒谎哄骗于我。”
“就像你说的,事到如今,我又何必说谎骗你。”陈言追忆起那段往事来。
陈言是奉旨去迎接大军回云城的,本就是喜事。陈言也是开心,有了这场胜仗,又加上出征前景帝的亲口许诺,虽然景帝心里未必是绝对的开心,可至少明面上不会再与凌家过不去了,毕竟等这次彻底班师回朝,凌家公子与公主荣珏也会顺利完婚了。可就在迎接的队伍临行前的头一天晚上,陈言被景帝秘密召入宫内,递给了陈言一道新的圣旨。因是圣旨,陈言是万万不敢私自偷看的,可陈言觉得十分的奇怪,便在那日出完回府的晚上,偷偷看了里面的内容,写着凌军意图谋反,就地处决,允丞相陈言先斩后奏。陈言不敢告诉他人,也不敢拒绝,第二日还是整军出发。在城门口见到了一心期盼的荣珏,把蝴蝶玉佩交给了他,陈言此时早已心事重重,本想告知荣珏,却还是没能说出口。他总想着,事情总归是会有回转的余地的。
或许是因为他太过相信自己的忠义,又或许是他太过相信景帝的忠义。不曾想,这些本就是奢侈异常的东西。
陈言到了北境,北境确实是苦寒之地,索性他们都还活着,他们也都在为自己的胜利而幸喜。
“言兄,你可算来了。”凌易之一听说是陈言,早就高兴坏了。
“见过陈伯伯,”凌云也是一同在的。
陈言看着自己的好友,看着荣珏心爱的男人,他们都瘦了,他们都黑了,他们都辛苦了,他们笑得都很灿烂。殊不知,远在云城的高位上的人,不曾体会这些苦楚艰难,却一直想着他们要了他们的命。
利用完所有的剩余价值,自然要彻底除了他们,永决后患。
“云儿,倒是黑了不少,不像从前那般白白嫩嫩的,不过更有男儿本色了,倒是更像统领三军的将帅了。”陈言笑着说道,拍了拍凌云的肩膀。
“是吗?只是不知”凌云彼时笑得很傻,又有着从前没有过的患得患失与羞涩之意,“陈伯伯从云城来,不知可否带有什么消息,可有人让您带话过来?”凌云还记得与荣珏分别时的依依不舍,与许下的诺言。这些年,凌云给云城写去了不少的书信,可始终没有一句回复。凌云只道荣珏怕是忘了他了。如今陈言一来,凌云最关心的还是荣珏。
陈言神情一闪,违心的说了句,“没有。”
凌云本明亮的眼眸瞬间灰暗了下去,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他相信荣珏,始终都相信,所以他一点也不失望,而且如今大军获得胜利,他马上就可以见到荣珏了,和她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就算荣珏喜欢上了别的男子,他也要将她从那个男子身边抢过来。
除了他,谁也配不上他的荣珏。
凌易之在一旁,倒是很是瞧不起他儿子一副傻人模样,只好对着陈言笑笑,却发现陈言这次倒是与以往不同,感觉心里装着许多事的模样,不过他也没有起疑,毕竟多年未见了,他们确实是多年不曾相见了。
那日晚上,陈言独自一人在帐中,见到了从云城来的密使,收到了从云城传来的密函。
“还望丞相早做决择,丞相今日的一举一动,皇上都看在眼里,日后究竟是身居高位,还是沦为那些人一般的下场,丞相自行选择,只是”
那人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今日丞相不做此事,皇上自会派他人去做,夏大人也是其中之一的人选,只是丞相远在云城的家人怕是保不住了,丞相该知道,皇上定不会让凌府一族继续活在世上,更不会把当朝嫡公主嫁与凌家少将军,丞相做与不做,都保不住凌氏一族,何必白白赔了自己的家族性命。”
“你...”真当是卑鄙至极的小人。
“丞相切勿动怒,卑职也不过是奉命行事,丞相如今想要辱骂的可是当今皇上,还望丞相三思而后行。”
“你要我怎么做!”
“丞相只需按皇上交给你的圣旨上照着读就是了,”那人又从身上拿出一沓书信来,放在桌案上,交给陈言,“这些都是凌氏假意取胜,通敌谋反的罪证,丞相只需将它好好收起来,到时将这些东西亲自交由皇上,给全城百姓知晓便是,哦对了,特别是公主殿下,皇上心疼殿下,所以才把此事交由丞相处理,希望到时,丞相能好好规劝殿下,务必不能让殿下起了疑心,去追查此事。若此事事成,皇上也会将殿下许配给丞相的公子,令郎倾慕殿下多年,心里定是欢喜,想来这笔买卖,丞相也不亏。”
“你们又如何堵得住这悠悠众口,这数千万将士的性命难道都要一一杀尽吗?!”
“这自然不用丞相担心,至于那些将士,当然要死。他们忠于的早就不是皇上,他们只忠于凌家,既然如此,皇上又何须留着他们。皇上相信,丞相定能做到,并且做的滴水不漏。”
“好,我答应你。”
陈言终究是答应了,妥协了。
可陈言也没有办法,他远在云城的家人,该怎么办,他疼爱的儿子,又该怎么办。
有句话说的不错,他凌氏一族,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