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乾清宫中殿,朱常洛后宫众人及子女都在,当然,还有怒目而视的郑贵妃。
叶响还是按照礼节一一请安,之后站到一旁,对西李说,“姨娘,我把察臣带来了,您想怎么处置?”
西李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对移宫之事只字不提,她怨气十足的质问道,“你……你为什么让东厂抓了我的近侍?开库取美玉,是我奉大行皇帝的意思派他们去的。当时这皇宫所有财务俱是皇帝的,凭什么不能取?”
叶响觉得似乎她说的很有道理,便把锅扔给左光斗,说道,“呃,察臣,还是你来说吧。”
左光斗是谁,浙江道御史,干的就是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的勾当,自然不怕,他上前义正言辞的说道,“大行皇帝梓宫尚在仁智殿,选侍现在假托大行皇帝旨意可有任何凭据,可敢在奉先殿列祖列宗面前起誓,此其一;其二,即便是奉旨行事,为何李进忠等人会半夜开宝库,而且阴交外臣,选侍勿忙反对,此事确有其事,差厂卫一查便知;其三,李进忠等屡次对储君不敬,已是死罪,不予追究是殿下宽宏大量。但我等身为臣子,岂可让新天子受阉宦之辱?若不严惩,以后内朝诸人皆可欺我主年少,若让番国在京使节得知,我大明颜面将何存?故东厂缉拿李进忠等人就是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世人明尊卑、别贵贱,让阖宫上下及满朝文物明白,谁才是我大明真命天子。”
……
见大家都哑口无言的样子,叶响真想拍手称快,无理蛮缠到这地步,他也是服了,心服的服。按耐住冲动,他对左光斗训斥道,“察臣严重了,今天是叫你来让姨娘赐罪的,怎么扯到别的地方去了,你先退下。”
西李看着应声退下的左光斗,气得如同筛糠,她何尝不知道他们这是在演双簧啊,但知道又怎么样,现在爪牙全给人拔了,难道就凭自己一个妇人去和这些经常吵架的言官们斗吗?更何况自己本就不占理,她看向一向被视为主心骨的郑贵妃,寻求帮助。
郑贵妃从看见叶响带来的人,心就已经凉了半截。这些人都是朝中军方实权人物,不说张维贤和黄嘉善,就是杨涟就够自己喝一壶的。要不是杨涟当初怂恿朱常洛在万历生病时日夜守在御前,自己早就把遗旨给改了。后来封后之事,他也是反对之一,自己对他恨的牙根痒痒却无可奈何。
看着西李求助的目光,她摇摇头。大势已去了,就算得住朱由校,又能怎样?自己等人拿什么争啊,真的把朱由校弄死,只怕在场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唯一得利的只有朱由检而已,自己不能干那费力不讨好的事。另外,虽然自己侄孙儿郑养性为左军右都督,但他只有统兵权。朝廷又一直施行的是以文制武,五军都督府本就不是军事主导机构,左军下辖都司、卫所俱不在京师附近,兵变也就无从谈起了。
郑贵妃有原来的愤怒变得黯然,最后,她起身往外走,只是在到乾清宫门口时,对叶响说了一句,“校哥,让人把仁寿宫洒扫干净吧。”然后便不理西李哀怨的目光,头也不回的走了,背影看上去有些萧瑟。
叶响明白自己现在不能心软,虽然郑贵妃是朱由校爷爷的二老婆,但国家比亲情更重要,也只有自己有能力改变这个几乎烂到骨子里的王朝的宿命,权力就是如此的无情。
“姨娘,您的意思呢?还治不治察臣的罪啦?”
西李目光呆滞并不回答,叶响和众人就静静的等着。朱徽媞知道她娘从昨天到今天不知道哭了多少回,她也不知道留在乾清宫到底意味着什么,她见都不说话,边壮着胆子走到叶响面前,拉着他的衣袖拉了拉,可怜巴巴的说道,“大哥,你就别惹娘生气,好吗?娘眼睛都哭肿了,我求你了。”
叶响半蹲下来,习惯性的弹了弹她头顶的小发鬏,忍住眼泪慈爱的说道,“八妹,有些事因为你太小,还不懂。不过你只要记住,这一切都是为咱们大家的将来更加美好。”
即使叶响自己不争取,西李也对付不了满朝文武,按照原来的历史,朱徽媞会下嫁给巩永固,虽然她本人因早逝逃脱了死于贼手的厄运,但她钟爱的夫君拉着五个刚像现在的她这么大的孩子却在李自成带领的叛军攻入京师时自焚殉国了。而西李,虽然苟活到1674年,但晚景凄凉,哪里又有帝王嫔妃的尊荣啦。
叶响,不想历史重演。
朱徽媞刚满九岁,似懂非懂,接着又想起昨天早上在西暖阁之事,便问道,“五姐说,我们爹爹是皇帝,我们就是公主了,是真的吗?”
“那是当然,五妹,六妹,八妹,虽然父皇宾天,但你们都是我大明朝最最最最漂亮的公主,这点谁也改变不了。”
“大哥,还有五哥呢?他也是公主吗?可是他不漂亮,不爱洗澡。”
“呃,这个,五哥是男孩,当然不是公主啊,他会成为王爷的。”
“啊,我知道了,就像惠王、桂王叔他们那样。”朱徽媞边蹦着便拍着手,兴高采烈的说完后,又觉得似乎不对劲,“王叔他们在皇宫外有家,那岂不是五哥也会到宫外住,那样就没有人陪我玩耍了,我不要。大哥,你能让他当公主吗,那样他就可以住在宫里了。”
惠王朱常润、桂王朱常灜为同父同母兄弟,还有瑞王朱常浩,都已成婚在宫外居住,尚未就封。这两天叶响也没见到人,但听朱徽媞称其为王叔,想也知道是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