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风云殿出来后,心绪不宁的肖长寿径直到了南山,南山凹中有一处十分雅致的小院,是他五十六师弟禾鹄的居所,师兄弟一见面就摆下棋局,直杀到掌灯时才停了手。
肖长寿在禾鹄处用了晚饭,吃完后俩人又杀了两局这才尽兴而归。从南山凹出来后,一路清风冷月,虽然孤寂却让人心静神宁,难怪一向淡泊的禾鹄会搬到此处。
虽然修法数十年,可近十年来他的两鬓也添了几缕白发,可禾鹄的容貌却和二十年前刚上山时,没有丝毫改变,连擅长养生驻颜的宁百宝都啧啧称奇。众师兄弟中禾鹄最有仙根,却不喜修法,但他却顺利的通过了九宫十殿的大考,这也是地法门中的一件奇事。
当年孤竹在山上时,光芒四射,盖住了这个把‘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挂在嘴边的小师弟。等孤竹离开后不到半年,禾鹄就成为了银纹法师,可不知道为什么掌门一直对他的才能视若无睹,却辛辛苦苦的培养最小的徒弟墨羽为继任掌门。难道就因为他是孤竹临行前托付给掌门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掌门何止是有点偏心,简直是偏到肋巴骨……
肖长寿回到所居的院中,发现卧房内燃着灯,他的头皮就是一紧,深怕那个狗皮膏药般的大师兄又来缠他,刚想要找地方避一避,可抬头一看,已月上中空,现在去找谁都会打扰到人家休息。他深悔禾鹄留宿时,没有点头答应,现在却是悔之晚矣。
肖长寿长叹了一声,硬着头皮推门而入。他的卧房摆设十分简朴,没有屏风幕帐挡人的视线,整个房内一目了然。见没有让人头疼的不速之客,他放松了心情。可当他无意中看到桌上放着的那枚玉坠后,眼睛却如铜铃般瞪得老大。
他哆嗦着拿起玉坠,才发现玉坠下压着一张二指宽的小纸条,纸条上写着五个字,今夜灵霄台。
灵霄台是九宫山顶的最高处,非有正当的理由不得登上。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看来故人还是和以前一样行事大胆。肖长寿握紧玉坠悄悄向灵霄台走去,等到了灵霄台下,望着绵延向上仿佛可以直达天庭的石梯,他忍不住御风飞起,直至灵霄台上。
灵霄台上寒风凛冽,祭台上有三个石碑,如同三个巨人顶着白雪立在月下。月影拉的很长,暗处藏着十来个人没有任何问题。肖长寿落下后,冲着暗处轻叫了声,“师弟!”
果然有一潇洒的身影应声从暗影中缓步走到了月下。
“戎白……怎么是你!”看清对面站着的男子后,肖长寿陡得一颤,倒退了半步,惊讶的说道。
“肖师叔,不对,我应该叫你肖师伯才对。”白戎撩衣跪下,行了个首次拜见师长时,正式的弟子礼。
“你究竟是何人?你怎么会有这个玉坠。”肖长寿把握着玉坠的那只手伸到了白戎的面前,五指展开,那一小块白玉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冷冷的寒光。
“这是临行前我师傅无常赠予我的。无常这个名字你也许并不熟悉,不过十年前他还有个名字叫——孤竹。”
“孤竹!”肖长寿不由自主的重复这两个字,一股又酸又涩的苦水涌上来,他的喉头哽了一下,喃喃的说道,“当年你走之前和我说,为了银纹法带你一定会回来,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人没回来,却把徒弟送上了山。师弟啊师弟!你行事还是这么让人捉摸不透。”
白戎热切地凝视着肖长寿,眼中闪着希冀的光芒,他握紧拳头,仿佛在聚集力量,声音也变的凝重有力,“师傅的心愿自然由我这个徒弟来完成,师伯请您看在师傅的面上,帮我渡过这次的难关,若有一日我取得银纹法带,完成师傅的夙愿,再代师傅叩谢师伯的大恩。”
肖长寿上前一步扶他起来后,不解的问道,“你师傅他为什么自己不回来,却悄悄的把你送上了山。”
“师傅说当年犯下大错,掌门按门规处置,他没有半句怨言,只懊悔下山前没有通过九宫十殿的大考,这是他此生的憾事。师傅他不愿回来是因为掌门对他十分的偏爱,若是他回到地法门,掌门就要落人口实。我从小见他不是宁酊大醉,就是一脸阴郁,得知他的心结后,立志要通过九宫十殿的考验。若是我这个做徒弟的能顺利取得银纹法带,那师傅也算是得偿所愿。我知道如果掌门得知我是孤竹的徒弟,必然对我十分的宽容,而以墨羽师叔和师傅的情义,必然是要多加关照。那么就算我得到银纹法带,也不算是凭自己的本事,师傅也不会以我为荣,所以我才从一开始就隐瞒了身份,进入地法门修炼。”
肖长寿上下打量着白戎,这才发现他脸上的神情,身上的傲气和当年的孤竹如此相像,不知以前为什么没有发现。
“你对师傅的一片孝心,我听后十分的欣慰,可你的身份特殊,如果有个错失,那对辰阳长公主就是致命的打击,而地法门必然要受到牵连,我想你师傅不会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放心让你孤身来到九宫山。”
“师傅对我有信心,我对自己也有信心,我虽然是一城之主,却也没有九条命。性命人人都只有一条,我看的比天还重,如果力不能及我是不会冒险的。”
肖长寿半晌后才叹息道,“你和你师傅真像!若是掌门知道你是孤竹的徒弟,不知要开心成什么样,这些年门中的弟子多方打听,却没有你师傅的下落,原来他是改名换姓躲在了公主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