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笙拧着眉,不赞同地说道:“这样,岂不是将玉家推到了风尖浪口之上?”
林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无奈地点了点头。看着那细碎的阳光,在地上留下的那些斑驳的影子,嘴唇蠕动了几下,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卢笙那有些凝重的脸色,终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卢笙敏锐地察觉出林老爷子的异样。内心了千回百转,面上却丝毫看不出异样。斟酌了一番后,轻声说道:“进京的旨意到达江州后,我便要快马加鞭地赶往京城。
江州这边,还请林伯伯多多照应一些。”说着,朝着林老爷子深深的一揖。
林老爷子眼睛里的亮光一闪,笑着说道:“这个你放心,不用你说,府里的事情,我会多照应的。至于衙门那边······你跟师爷交代一声,若是有什么为难的案子,到府里来一趟。我替她出出主意倒是可以的。”
“呵呵!”卢笙呵呵地笑着,知道这老爷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他也不揭穿,轻声说道:“听说,显哥儿在‘育林’学堂那边,碰到过几次棘手的事情。您要是有时间,便去指导一下。”
林老爷子背着手,看着斜上方,树枝上跳来跳去的几只小鸟,低声感叹道:“玉家的这位小丫头······”话锋一转,笑着说道,“这个都没有什么,待显哥儿回来后,我多跟他聊聊。”
卢笙知道,林老爷子这是对澜心上心了。只是要在她的身上投注多说筹码,却是要掂量一下的。不过,这也就足够了。只要林老爷子有了这样的想法,就不会在澜心遇到危机的时候,坐视不理。
卢笙和林老爷子沿着青石铺砌的小路,继续向前走着。想起这次进京的诸多事情,心里不由得有些沉闷。
沉吟了一下,低声说道:“当年,皇上执政后,方老爷子便致仕归隐,朝廷上下,无不对他敬佩之极。就连皇上对他也是赞誉有加,心存感激。只是······为何会出现今天的局面呢?”
林老爷子放慢了脚步,低声说道:“一个人懂得审时度势,能够急流勇退,这是最明智之举,令人敬佩。可若是以退为进,做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情。那便让人反感了!”
呃?卢笙的脚步一顿,随即将方老爷子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方老爷子刚去徐州归隐之时,朝中众人猜测,方家大老远定会不日高升。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会成为最年轻的吏部尚书。方夫人在京城中,被人捧为座上宾。方家门口的马车更是络绎不绝。
可是待三年后,原吏部尚书致仕后,皇上并没有让呼吁最高的方明远接替吏部尚书的位置,而是从翰林院里调派一人到过去任职。
这件事情,别说是诸位大臣想不明白,就是连方老爷子都是始料未及的。
后来的官员调配中,方明远不但没有被提拔,反倒被皇上训斥了几次。虽说没有被降职,可地位也是岌岌可危了。渐渐的,那些见风使舵的大臣们,便开始慢慢地疏远方家,转投别的门下了。
几次三番下来,方老爷子便有些坐不住了。多次和自己的那些旧部接触,并隐约听说,他有意和二皇子走得近。
林老爷子停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卢笙也跟着停下了脚步。虽然知道这样的地方无法藏人,定不会有人偷听的。但卢笙还是谨慎地四处看了看。
见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才开口问道:“林伯伯有话要说?”
“嗯!”林老爷子郑重地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将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皇上不是昏庸之人。不能说天下之事,至少皇宫里,是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过他的眼睛的。”
卢笙心里一惊,蹙着眉头问道:“林伯伯的意思是说,我们找常公公帮忙的事情,皇上已经······“知道了三个字,如同有千斤重一般,怎么也说不出来。
“八成是的。”林老爷子直言不讳地说道,“你现在应该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事情了吗?”
卢笙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眯着眼睛,静静地思量着。
林老爷子也不打扰他,让他自己想个明白。免得到时候在皇上面前,行差话错。惹得皇上生气是小,若是让皇上动了猜忌之心。恐怕整个卢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而这次的滔天的功劳,反倒成了催命符。
卢笙仔细思量了一番后,幽幽地叹息道:“其实,从我选择来江州任职那天起,便已经有了选择。”虽说跟方家的关系千丝万缕,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路要走,不是吗?
嗯!林老爷子捋着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清楚自己要走的路就好!和方家无需成为敌对,但是,政见不和,在官场上也是常有的事情。
远的不说,就说这次方家抢人功劳的事情,就不地道。若是卢笙心里没有个是非分辨的能力,自己也要替林家,替自己的孙女儿另作打算了。
听完了林老爷子对眼下形势的分析后,卢笙迟疑了一下,还是将6震东的事情说了出来,“······那个人,我见过。有勇有谋,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虽说和柳家、杨家人交好,可他另辟蹊径,走了高升的路子。“
“哦?”林老爷子眼睛闪了闪,不由得沉吟起来,“不得不说,他的路子选对了。眼下,皇上需要的正是这种纯臣。只是······他后面的路该如何走,就值得深思一番了。“
京城内,暗潮汹涌,各方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