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老道也不在乎周围那或鄙视、或好笑、或凑趣的目光,把所有的鸡肉吃完后,斜身靠在身边的石头上,仰头猛灌了几口酒,一抹嘴上的酒渍。支起一条腿,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一只手托着后脑勺,斜望着翠绿的树顶。
摆好姿势后,皱着眉头想了想,自顾自地说道:“嗯,我曾经去过一个小岛,那里遍地都是宝石,走到路上,觉的有东西铬脚,抬脚一看,原来是一块儿红宝石。如果你下脚不注意的话,很有可能把拳头大的蓝宝石踢到水沟里。真的,你们别笑。”
阿西几人忍不住笑出来了声儿,邋遢老道不乐意了,不满地歪头看去,脸色酡红,迷离的眼神中充满是认真和执着,像一个正在较劲的孩子。阿西他们不由得笑地更大声了,还是李叔一个警告的眼神才让他们止住了笑声。
邋遢老道梗着脖子反驳道:“小老儿从来都不骗人的,你们偏偏不信。告诉你们,我还去过一个地方,那是的珍珠乌央乌央的,那里的孩子都用东珠做弹珠玩儿。”
见有人还想笑,他赶紧说道,“还有,还有,我去过一个地方,那里的穷苦人家的门上都装着玻璃。在我们大宗朝,玻璃那种东西宝贝得不得了,可是在那里就不一样了,根本就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儿。还有,还有,还有什么来着?”邋遢老道拍着额头想着,懊恼地说道,“我去过的地方太多了,一时想不起来了。哎呀,那么多地方,真是,真是想不起来了。唉,对了,我这里有记录的。对,有记录的!”
边说边拍着手哈哈大笑,“对,是有记录的。哈哈哈!”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快黑乎乎、脏兮兮的布,前后左右翻看着,对着太阳照着看。摇摇头,放到了边上,又掏出一块布,还是不满意。接着,又掏出一块布,瞅了瞅,抛给了澜心,如释重负般笑着说道:“这可是小老儿的宝贝呀!现在送给小姑娘,就当是抵这些东西的钱了。”边说,胳膊边划拉着,比划着她周围的骨头。
也不知道邋遢老道用了什么方法,那块布正好飘在澜心的手边。凑近一看,这块布不但黑乎乎的,上面还有好大的几块儿油渍,让人看着就恶心。紫衣嫌恶的往旁边挪了挪。青荷嘟着嘴,不满地瞪着那个最快祸首,恨不得上去把他按倒在地,狠狠地捶一顿。冬秀皱着眉头,想找个东西把那块儿步挑走。
薛山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块儿黑乎乎的布,对眼前的人更加戒备了。他关心的重点跟别人不一样,她们只觉得东西脏,可他知道一个人能把那样一块布轻而易举地丢起来,并且位置丝毫不差,可见这个人的内力是多么深厚。
李叔好笑地摇摇头。阿西几个人看着那块儿黑乎乎、脏兮兮还隐约可见脏菜叶的布,心里都乐抽了,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澜心如何收场。
澜心倒是淡定,对布刚飞过来的时候的那股子馊味儿,皱了皱眉头。抬头看着那个老道,他的脸色酡红,瞪圆了那双圆溜溜的老鼠眼,眼神迷离中带着期盼。眼巴巴地看着澜心,一幅求表扬的样子。
看着那滑稽的样子,不知为何,澜心的心里涌出一股怪异的感觉。微微地笑了,道谢道:“多谢道长!”众人惊讶地看着澜心,更让人跌破眼镜的是,澜心居然拿起那块儿令人恶心的布,仔细地叠了起来。那白嫩圆润的手指在脏乎乎的布上忙活着,都觉得一阵可惜。
“姑娘,奴婢帮您吧!”
“姑娘,让奴婢来吧!”
青荷和冬秀异口同声地说道。澜心微笑着摇头聊侃道:“这点小事,你家姑娘还是能干好的。”青荷和冬秀不约而同的瞪向了那个邋遢老道。
可是那老道却不以为意,两眼冒光地盯着被澜心叠得整整齐齐的布,兴奋地手舞足蹈,高声说道:“不用谢,不用谢!既然小姑娘这样识货,我把这些都给你好了。”说着,邋遢老道高兴地从怀里往外掏,一块一块地抛过去。
众人看着那邋遢老道一幅很土豪的样子,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就是那个一直平静的大和尚,眉头也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澜心把东西放到荷包里后,也说不出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突然亮光一闪,眼睛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澜心顺势望去,原来是大和尚眼前酒杯里的酒水在太阳照射下的反光。
大和尚面前的酒杯和他的人一样,也是灰扑扑的,看不出什么材质,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拿着酒葫芦的手特别沉稳,不缓不慢地向酒杯里倒酒,酒水缓缓地流到了杯子里。已经七分满了、八分满了、九分满了,眼见就要和杯口齐平了,可是那大和尚还是没有停手。
澜心皱着眉头,不只是该不该提醒一下。一个怪异的事情发生了,马上要溢出酒杯的酒突然消失了,酒杯里空空如也,像是刚才的一切只是个假象一般。澜心的心里一惊,甚至忘记了惊呼。
大和尚拿着酒葫芦的姿势不变,继续往杯里倒酒,倒了七八分满的时候,停手了。酒安好地在酒杯里,他端起酒杯喝光里面的酒后。又继续替自己倒一杯,倒到七八分满的时候,没有停手,还是继续倒着。待到十分满的时候,那怪异的一幕又发生了,酒不但没有溢出,反倒消失了。
澜心不禁低喃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物极则反,乐极生悲!贪得无厌,到头来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大和尚抬眼看着澜心,投来赞许的目光,瞬间又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