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色微暖,房内纱窗轻起,香炉里燃着清淡的冷香,熏得室内皆是清淡香气。
罗氏绕着书桌走至窗前,心中有些燥热,“雪儿,我瞧那唐允章像是来者不善,这才第一日便来找咱们的茬儿,不知道日后还能如何呢?”
“他左右也不过在咱们这儿呆上几日,只要慕言春仍‘病者’,他也拿咱们没法子。他若故意寻衅,咱们忍上一回便是了,不必放在心上。”
慕芩雪表情淡然,与其说她对唐允章的来访感到镇定,不如说她自信慕博庸对于府中颜面的在乎,绝不会将慕言春轻易放出来。
无论唐允章来此是有什么目的,只要慕言春还被关着,他就无法对自己产生实际的威胁。
因而无论如何,她也不需要将唐允章放在心上。反而,她还可以借着慕幼萱的事情为自己吹一把东风。
“小姐,时辰到了,侯爷请您去一同喝茶。”
一个丫鬟走上前来,在慕芩雪耳畔俯身说了这一句。
慕芩雪轻轻颔首,起身对罗氏道:“母亲,女儿有事在身,便先告辞了。”
“嗯。”罗氏自然晓得是慕博庸请她去的,心里虽然有些埋怨慕博庸不让自个儿过去,可她也晓得慕芩雪比自个儿能说会道,也极会讨人欢心在唐允章跟前慕芩雪也是后院里最能放得开的,不像她,虽然在背后说唐允章是一句接着一句,可当着他的面儿,却是半个字也蹦不出来。
她不由感到一丝沮丧,直到慕芩雪被前簇后拥地走出了院门,她也依旧提不起劲来。
罗氏正忧郁着,便见一个丫鬟小碎步走了进来,低声道:“二夫人,方才三姨娘派了个小丫鬟来请,说是想请您去芭蕉院吃茶,您是去还是不去?”
“仲氏?”她的眉头下意识地皱起。
她这一番多半还是为了那慕温茂来的吧,前些日子仲氏没甚反应,她还以为她死了心,自知自个儿不得侯爷欢喜不敢同自己争,没想到到了如今板上钉钉的时候,她偏偏来寻自己。
罗氏对于自己过继慕温茂一事对仲氏没有一丝愧疚之情,本来就是仲氏自个儿没什么本事,连个儿子也教养不好,又不讨侯爷喜欢,被人夺了孩子她也只会哭哭啼啼,这能怨得了谁?
也只能怪她自个儿没本事!
“你去回了那丫鬟,说我如今正忙着呢!没空过去。”
罗氏虽瞧不起仲氏那软弱性子,可她毕竟也是要过继她的儿子,要是见了她闹出什么事,慕温茂心里难免有个疙瘩,她还是不去见她来得保险。
那丫鬟出门跟仲氏派的人说了,没一会儿又进了来,对着罗氏道:“那丫鬟不肯走,只说三姨娘请您去吃茶,谈一谈某一日她在别庄竹林见到的人影。”
罗氏心头一滞,下意识地慌乱起来,“什么人影?”
“那丫鬟说,那日三姨娘去竹林散步,恰巧瞧见了您的大丫鬟琉珠,还有一个什么人她不肯说……只说一定要请您过去,不然,日后出了什么事,她怕是不敢保证!”
那丫鬟低着头不敢看罗氏一眼,虽然在心里暗暗猜测那日三姨娘到底瞧见了什么,可也丝毫不敢在罗氏面前表现出来。
听了那丫鬟一席话,罗氏手指微微捏紧,疾步走到椅子上坐下,又觉得坐得不安生,转而站了起来,她许久没有做声。
隔了好一会儿,那丫鬟才听见罗氏将琉珠唤了进来,叫她去问大小姐什么时候回来。
等了许久,也没见琉珠回来传信,罗氏坐立难安,到底还是耐不住性子,低声道:“你去回了那丫鬟,说我过一会儿便去见她,让仲氏好生等着我!”
“是。”那丫鬟缓缓退下了。
青蕉透碧,海棠盈盈。
一片姹紫嫣红之中,便是芭蕉院的所在,这大约是靖安侯府最别致清新的一个院子,但也少有人往来。
这是从前唐氏最爱的一个院子,唐氏在世时,常有人来此吟诗赏花,后来唐氏病重,罗氏当家做了主,便开始在慕博庸耳边吹风,只将这个院子说得怨气十足,往后便也不常有人来此了。
仲氏以往极爱此处,自罗氏挑拨后便也不常来此了。
如今乍至此处,只觉得恍如隔世,当年大夫人的音容笑貌仿佛仍然在她眼前浮现,那样艳丽美似海棠,那样温柔多情更胜杜鹃。
她将鬓角碎发别到耳后,一张美丽脱俗的面容愈发忧桑落寞,右手放至胸前久久不能放下,仿佛在捍卫者什么似的。
仲氏焦虑地在芭蕉前走来走去,紧张得几乎都出了一身冷汗。
她从来没有跟罗氏过多交往过,罗氏与她向来是不同世界的两类人,她有时候看着罗氏在人前说笑,也会羡慕她,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罗氏那样的人。
她虽然十分渴望自己也能变得令人瞩目,可她自己也清楚自己是什么性子,她连在人前说话也觉得紧张万分,更不用说被那么多人看着还能语笑嫣然了。
她自己的性子自己十分清楚,因而也从来不敢奢求什么,她只盼着自己能够平安度过此生,能看着温茂和幼萱平安无事地长大就已经十分满足了。即便幼萱瞧不起她这个母亲,她也无言以对,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值得钦佩的人。
仲氏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平安无事的过下去也就罢了,可她实在没想到罗氏竟然将主意打到了温茂头上。
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啊!
温茂虽然不比世子爷聪明,他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