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朔方左武锋使府上的偏厅里,一脸络腮胡须,穿着胡服的仆固怀恩正在和刚从娘家回来的夫人喝茶谈话。
“夫人,远道回来辛苦了,不过,眼下有件事却是要劳烦夫人出马了。”仆固怀恩喝了一口茶,看着对面坐着的人缓缓说道。
“郎君,有事就直说吧,找妾身帮忙的,难不成是珊瑚和五郎的婚事,兄妹两都已成年,也是时候考虑这些了。”仆固氏试探道。
“珊瑚还小,不着急,我还舍不得把她嫁出去呢,我想说的是五郎,本来想等他考上了武举人,再托人给他说亲,双喜临门嘛,但是这阵子我又有了一些想法,想说给夫人听听。”
仆固怀恩放下茶杯,继续说道,“五郎自小和李光弼家的侄女阿茹关系不错,最近我也有意叫五郎试着和阿茹多接触,因为我觉得可以和李光弼家做亲家还是不错的,本来这件事也不着急,可以等五郎过了武举人考试。但是前几天听说,安节度把一直养在老家的小女儿接过来了,我就觉得此事要抓紧办了。”
仆固氏听了,低头沉默了一下,又抬眼看着仆固怀恩问道,“郎君是怕安思顺想把女儿嫁给我们五郎?”
仆固怀恩听了,眉头轻皱了一下眉头,压低声音说,“确实如今就顾虑这个为时尚早,毕竟人家现在什么也没说,但是你也大概知道现在局势,安思顺是谁,是安禄山的族兄啊,虽然底子里安思顺和安禄山并不是一路上的人,但是他两的关系摆在那里,安思顺也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得给自己找同盟、铺后路啊。几个月前他就已经摆明了立场不会和安禄山一起,但是只要安禄山起事,他也不好脱干系。所以他现在趁着权势,连姻亲拉拢势力。他现在是节度使,他要是出面招女婿,朔方郡里谁敢拒绝。不要说我,就是李光弼也奈他不和吧。”
“安家风头现在这么大,不一定看上咱们家吧,李副使家里还有三个儿子尚未婚配呢,兵马使郭子仪家里不说也男丁兴旺吗?”夫人追问道。
“这个我最近也稍微也打听了一下,郭子仪儿女多,但是大的都嫁娶了,家里没定亲的都是孩童,为时尚早。李光弼的夫人前两年去世,三个儿子要为母亲丁忧,估计三年内是不会娶妻,最快也要等明年。安思顺一向是个善谋划的人,做一个事情,不会等那么久,所以怕是等不到明年。”
说罢,喝了一口茶,深深看了夫人一眼,“夫人,我这是以防万一,现在的局势,我实在不想和安禄山那边扯上什么关系,但是也不敢现在得罪他们,只能尽量绕开可能的接触。”
仆固氏也不再多说,看着丈夫点了点头,心里思量起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
第二日接近黄昏的时候,李家的后花园里,穿着一身轻薄胡服的阿苏又溜进园子来实施自己的锻炼大计。
最近她刚央求阿茹帮着做了一个软垫子,准备做瑜伽拉伸筋骨,在现代的时候,她就报了瑜伽班,可还没学多少,就莫名其妙来到这儿。
她四下看看没人,正准备打开自己做的小垫子,迎着晚霞的光彩做瑜伽,却听见有人进园子的声音,自从那次落水事件以后,阿苏在园子里都格外小心,生怕遇见李象又误会她偷看。于是阿苏小心地躲在亭子旁边一个足有两人粗的大树后,只探出一点头打探着园外的情形。
细碎的脚步由远而近,听声音应该不止一个人,两个一高一低的人影进了园子,阿苏认真一看,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姐姐阿茹和那个好久不见的仆固五郎。
只见阿茹一脸娇羞默默的跟在仆固五郎身后,阿苏心想,这两人估计来这里约会了,自己还是要躲藏好,千万别破坏了姐姐的好事。
阿苏毕竟是现代人的灵魂,男女私会的小说和影视作品看过不少,可这么第一次看现场直播,还是很激动的,尤其是这还是古代,对方还有一个是自己的姐姐,阿苏更加觉得兴奋,幸好这棵树够大,自己只要不乱动不发声音,他们应该是不会发现的。
阿茹只是低着头跟着仆固扬走着,眼睛也不敢往上瞧,只是看着前面男子的衣襟。突然仆固扬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阿茹赶紧刹住脚步,却又不敢抬头看他,只是低低的说,“扬哥哥,怎么不去二哥那里,却叫我来这儿?”
仆固扬听了,也不做声,只是垂下眼看着眼前这位带着羞涩的少女。虽说他也到了弱冠之年,但是终日里只是与一帮兄弟厮混,还没和姑娘这样子单独约会过,平日和阿茹谈笑风生那也是因为是儿时玩伴加上朋友的妹妹,心情自然轻松自在。
虽然心里觉得阿茹不错,也还喜欢和她相处,甚至在父亲的建议下也觉得以后可以考虑娶这样的女子,但是这一切还是来得太快了。
今日早上给母亲请过安以后,母亲叫住了他,说过几日便要给他上李府提亲,仆固扬当时一脸错愕,母亲问,不是说你和那个阿茹姑娘相好吗,怎么不高兴?仆固扬连忙说,也没有相好,只是关系不错,自己也不是不喜欢阿茹,但是还没有想过娶她做妻子,何况又是这么快。
母亲当时就笑了,不讨厌就好了,快什么快啊,你都二十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吧。当时回到自己房间,仆固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感觉自己本来想慢慢走的路,一下子被人推到了前面。自己喜欢阿茹吗?其实这个问题他真的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