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意思是……”言绪蹙眉。
“没有雷火,根本无法入洞,可动用雷火,势必惊动九玄峰守军,此事一旦引起皇上警觉,调派大批人马前来护陵,只怕反而会事与愿违。”林伊人道。
“机括失灵,九玄洞塌,王爷就不怕雷火影响到机括,震毁了九玄洞吗?”
“怕。”林伊人抿了抿唇,“因此雷火的威力不可过大,此外,还需要一定的人手和时间来清理碎石,总之此事比我当初预计的要难了许多。”
“的确不易,”言绪撩袍而坐,执壶斟茶,“不过,看似王爷已有了对策。”
“冬至当日,晔帝将携皇家子嗣及后宫嫔妃前往九玄峰祭拜先皇,”林伊人看着言绪执壶的手,眸中突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届时若是出现刺客,九玄峰守将必然以护驾为第一要务。”
“刺客……”言绪端起茶盏,在两只手掌中微微转动,“这么说,王爷是打算采取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了。”
“怎么,世子觉得有些冷吗?”林伊人紧紧盯着言绪。
“不过深秋罢了,王爷怎会有冷字一说。”言绪不动声色放下茶盏,“刺客的事我来安排,王爷只管安排雷火及入洞事宜便可。”
“好。”林伊人深深看了言绪一眼,“冬至日前夜,晔帝一行将住在九玄峰下的行宫中,次日辰时登顶,巳时祭拜先皇,午时小歇片刻后下山。刺客需在众人下山时动手,与此同时,分布在九玄峰的九个洞口将陆续燃爆雷火,羽林军和守陵护卫定然无暇分身全力护驾,世子可乘乱与我汇合,一同入洞盗取骨仙草。”
“混淆视听,王爷果然足智多谋。”言绪捂口轻咳两声,“一画开天,阴阳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九归一……若是言某所料不错,那九玄峰和九个洞口乃是一座天意浑成鬼斧神工的奇门阵法,而每个洞口,最终皆可通往灵气汇聚的九玄洞中。”
“九个洞口,皆可通往九玄洞中?”林伊人拈指沉吟,“这么说,医圣惠迦所言不虚,骨仙草果真是云布雨润、负气含灵的神物了。”
“王爷可曾听说过一种名为冬凌草的药材?”言绪道。
“略有耳闻,”林伊人道,“据说该草每到霜降后,全株便会结满银白色冰片,遇日晒不化,遇风吹不落,被奉为采药炼丹、修身养性、长生不老、得道成仙之物。”
“不错。”言绪颔首,“但凡灵芝仙草,必生长于山清水秀之处,经补天浴日,历餐霞吸露,方可成为世所罕见的物华天宝,这骨仙草生于灵气汇聚的洞穴之中三十载,岂不比那冬凌草之类要强上百倍。”
“说到此事,林某尚有一事不解。”林伊人道,“洞穴之中无日、无月、无霞、无露,骨仙草既是人间草木,又岂能在暗无天日的洞穴里生长这么些年?”
“王爷并未进入过九玄洞,怎会知晓洞中并无日、月、霞、露?”言绪淡淡一笑,“王爷所思,不过是世人依据常理的推测罢了。”
“一句遗言,搅动天下十余载……”林伊人叹了口气,“世子可知道夕泠宫近日的情形?”
“略有耳闻,”言绪道,“晔帝的悬赏看似颇有成效,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夕泠宫一贯擅长阴毒的伎俩,不料这一回倒有不少人折损在江湖同道的算计之下。”
“但申幽桐、申允芃和濊貊四煞至今却无半点消息。”
“再高的赏金,也及不上自个儿的性命重要。”言绪顿了顿,“王爷该庆幸濊貊四煞并不愿涉足江湖是非,否则腥风血雨也不过转眼间的事。”
“世子言之有理,”林伊人负手走至窗前,“本王还有一事相问。”
“王爷请说。”
“昨儿个吏部侍郎武同旬在朝堂上奏报,说堑州郡守毕知斋、堑州都统王峒离贪赃枉法,以权谋私,桩桩件件,铁证如山,此事与世子可有关联?”
“早先言某便说过,要寻这二人的罪证并不难。”言绪了然一笑,“况且毕知斋、王峒离专横跋扈,鱼肉百姓,在堑州早已是声名狼藉。眼下恰逢晔帝严令整顿吏治,那些账册、名录以及家财底细,多少算是个邀功请赏的机会,武同旬新官上任三把火,雷厉风行也在情理之中。”
林伊人静静眺望夜幕下鳞次栉比的屋顶,星眸中渐渐浮起一丝悲悯之色……为了让门生毕知斋上位,元穆怀暗中派人给时任堑州郡守的吴壬参设了局,吴壬参问斩后,颜心梅之父颜故州与府中众人受到牵连,被判流放穷山恶水之地婺门汕。
尔后,为了覆灭吴壬参旁枝为其昭雪之心,元穆怀又命堑州都统王峒离将流放船只凿沉,几十人含冤莫白,葬身水底,颜故州连尸骨都未曾留下。
颜故州的死,致使颜心梅腹中胎儿流产,那个如睡莲般静影沉璧的女子,从此绝了生存的意识,再也没有清醒过。
如今,林岂檀有意整顿吏治,杀鸡儆猴,眼见毕知斋、王峒离罪证确凿,对二人绝不会姑息。吴壬参一案有机会得以昭雪,那一船冤魂也终于能够瞑目,只是颜心梅,她何时才能与祁境比翼连枝,摆脱这一世爱别离苦的煎熬?
咳,咳……一阵冷风吹过,言绪再次轻咳了两声。
林伊人眸光微动,将窗缓缓阖起,返身走至案旁,“毕知斋和王峒离都与太子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一回,世子可谓送了翯王府一份厚礼。”
“王爷为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