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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这是苏秦最大的疑问,当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苏秦便悲天伤感天妒英才,不仅仅是苏秦,天下人都以为卫峥不幸葬身火海了,如今卫峥活生生的坐在眼前,苏秦怎能不疑惑。
卫峥已然穿好了鞋,这时,也刚刚上满了酒水,待得屋内只剩下两人,惟闻卫峥言道:“一举两得的金蝉脱壳之计。实不相瞒,此次我入齐鲁大地,于稷下学宫与孟夫子争鸣论战而大出风头,乃是为了引起齐王侧目,此次亲自入齐亦是为了破局六国相王危局。遇见季子实在是意外惊喜。”
“金蝉脱壳?”苏秦大为好奇,听卫峥简明又切中要害的解释,苏秦大为惊叹:“好一个金蝉脱壳之计,陷之死地然后生,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当真令苏秦钦佩不已!”
“钦佩个鸟,形势所迫而已啊,公孙衍发起六国相王,把我拉下水,这是要将我夹在火堆上烘烤,再待时而灭。”卫峥一屁股坐在蒲团上惬意的看着苏秦说道,一手扑在案几之上,酌酒自饮之,咋一看上去丝毫不为此担心,不管是成竹在胸还是其他原因,光是这份镇静就让苏秦心中直直点头。
换做一般的国君遇到卫峥这样的危局,别说寻求破局之法了,怕是早已六神无主了吧。
苏秦思考了片刻,默默点头,闻其声:“卫国确实已然处于存亡之秋,公孙衍合纵诸国以六国相王,师弟你这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啊。”
应了,便是与秦国失和,不应,等六国合纵大势已成,合纵攻秦紧随而至,若大败秦国,魏国不再担心秦的震慑,兴兵伐卫,秦国自身都惧怕哪里会管卫国的死活,在外人看来卫峥面临的这个局已然是个无解的死局。
“欲破此局……”苏秦低眉自言自语,旋即又看向了卫峥,道:“必须破公孙衍之合纵大策!”
“破局的切入点便在于齐国——!”卫峥接着说道。
“不错——!”苏秦深得捭阖之术精髓,得知来龙去脉瞬即便洞悉了卫峥此次入齐想要如何破局了,苏秦继续道:“公孙衍合纵诸国,合纵大策必然让秦楚齐三大强国惧怕,三国必然破坏其合纵意谋。当今齐王富有雄略,定然知晓诸国合纵大势若成,齐便有孤立于东海之滨的威胁,此于齐乃大不利,绝不会坐视不理。”
卫峥顺势问道:“师兄以为齐王若想要破公孙衍联合诸国,会如何破之?”
“师弟可有高见?”苏秦反问道,显然一时间没有想到齐王会如何破局。
卫峥道:“公孙衍力主六国相王,实乃为诸弱壮胆。齐王与魏王于徐州互相王。齐国,万乘之国也,我卫国、中山国勉强为千乘之国,何以称王?我若是齐王,便以此为借口之卫国、中山国无称王资格,故不认可之,藉此为由,连横赵国伐中山国,或联合魏梁伐我卫国,事成矣,则公孙衍合纵大策必破!”
卫峥又叹息的说道:“当今齐王乃一代雄主明君,是万万不可容许公孙衍合纵大策告成而致使齐国孤立于东海之滨,必然有所行动,如此卫国便有可能成为诸雄博弈的牺牲品啊!如今天下人皆以为我卫峥命丧火海,卫国内乱,更是成为了齐国以借口的不二人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福兮祸兮,与其躲避不若直面之,唯有破而后立方能争得一线生机!”
“师弟可是寻得了那一线生机的妙计?”苏秦从卫峥的字里行间中听出了这一层意思,颇感惊异,便好奇的问道。
“确有一策!”卫峥一笑,旋即与其耳语细说。
苏秦先是一愣,旋即一惊,紧随而至便是一阵感慨,“师弟不愧是深得捭阖之术者,此计果真奇妙也!”
“就等齐王来召见了!”卫峥笑道。
“只是,齐王若是欣赏师弟之才华,欲让你事齐,该当如何?”苏秦问道。
“齐王不会!”卫峥信心十足的说道:“我以法家身份而居之,与齐国‘谨择君子’以人治之方略相悖,齐国如今在齐王治下也算是国富民强,齐王未必想变,又何来要用我这一法家人士之说?”卫峥笑着补充道:“再说了,若齐王当真想要我事齐,我拒绝便是了,大不了落得个恃才倨傲的恶名罢了,不在意。”
苏秦一时间哑然,的确如此。
“季子大才,天下人也许不知,但唯独张兄与卫峥知道,季子乃不世王佐之才。”说到这里的卫峥忽然转变了语气,无比真诚的说道:“季子愿助我图强否?”
此话一出,苏秦面色顿时郑重不已。
卫峥说出这么一句话开始,两人便不能站在同门关系上来了,而是一国之君礼贤下士。
凭心而论之,苏秦虽然至今未曾得志,甚至在老家都不被父母妻子待见,但苏秦心中的志向却丝毫不比师兄张仪要弱,鬼谷门徒哪一个不是王佐大才?
卫峥先是赤脚出门相迎,又毫无掩饰的推心置腹,把最重要的秘密都告知于己,凭心而论,苏秦心中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之,贤臣择主而事之,卫峥虽然年轻,但在与之相处多年的苏秦眼里,卫峥显然是当代诸国当中不可多得的明君。
可即便如此,也不足以打动苏秦,苏秦是有大志向的人。
一时间,双双静默不语,直至许久,惟闻苏秦转变口风,道:“苏秦敢问卫侯志向所在何方?”
卫峥酌酒而自饮一杯,“张兄事之秦国乃大国,强国。卫国,却是小国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