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就是体测了,靳鹿站在泳池边,有些犯愁。以她现在的成绩,别说赢楚明嘉,就是想及格,都得卯足了劲扑腾。其实当初应了楚明嘉的挑战不过是缓兵之计,看她当时那劲头,若不答应了她,她又怎么肯罢手。她明知道靳鹿不是她的对手,还提出这样的条件,说白了就是想看她出丑。
或许楚明嘉在想,我倒要看看苏铭安能教出什么样的好徒弟。靳鹿撇撇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跟秦小萱这两条鱼,快要被这个妒火中烧的女人整死了。
“坐着发呆就能赢吗?”
靳鹿低着头,不想说话。
苏铭安穿着条骚红色的泳裤朝她走过去,走到她身边的跳板,试着起了几次跳,便像一道人形彩虹,以完美的弧度划过了天空。靳鹿看着他从池的这头游到了那头,又从那头哗哗地往她的方向游过来。
“任何食物链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态平衡,强行改变,只会酿成悲剧。”
她的脑海里兀地闪过这句话。
是她错了吗,靳鹿盯着苏铭安越来越近,为什么他和柳优优,秦小萱,就连池野,所有的人都在阻挠她。难道,靳鹿一声嗤笑:我真的是在多管闲事?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苏铭安背靠着泳池,有些轻微的喘气,即使因为额头的头发沾了水贴在了脑门上,在初夏的阳光里依旧是风华无限。
他拿跳台边的毛巾擦着脸上的水,“在你的逻辑里只有对错吗?”
靳鹿一怔,“嗯?”
苏铭安回眸望着她,“大脑里只有对错,是小孩子的思维。”
“你想说什么?”靳鹿有些生气了,“我在多管闲事,是吗?”
苏铭安喝着矿泉水,不答。
“苏铭安,”靳鹿固执着,“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觉得不去打破平衡就是最好的结果?是,我承认,我的所作所为给小萱造成了更糟糕的境遇,但是,难道就因为怕明天会更坏,所以今天就要选择漠视吗?”
“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不平等,就像永远也消灭不完的细菌,”苏铭安音色平静,“而你,只是一瓶含量有限的消毒剂,显微镜下成万上亿千姿百态的都是,你杀得完吗?”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而何况,抗药性一旦形成,细菌只会越来越难控制,”苏铭安闭着眸,有些倦意,“我知道,小萱的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你要让我怎么办?跟楚明嘉在一起?”
“我.......”靳鹿一时语塞。
苏铭安睁开眼,正午的艳阳到了这会儿还是依旧有些刺目,他在心底叹着气,“靳鹿,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
靳鹿拿着毛巾的手一抖,背脊发凉。
她的确有想过让苏铭安答应和楚明嘉交往,这是让秦小萱自由的最好方法。但她从未提起过,毕竟,这样左右他人感情的决定,她终归是说不出口的。更何况,她想起那日在泳池,苏铭安抱住她时眼神里藏着的情绪,她看得是一清二楚。
未曾想,她的心思,他早就洞悉。
“你知道吗,这就是你跟我们不一样的地方,”苏铭安从水里一蹭,坐到了池边,“很多事看似简单,实则复杂,对与错,是与非,都只是片面之词,不过问不打扰是最安全的做法,不会伤及无辜,也不会殃及自己。而你不同,在你的世界里,黑白泾渭分明,遇到了就非要去插一手。这是涉世未深的人才会去做的事,而偏偏你,你的经历和身份明明让你自小深谙这些道理,但你却依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看向沉默的靳鹿,话到嘴边,喉咙转了转,“所以,你跟我,跟很多人,都不一样。”
其实,苏铭安想说的是:所以,你才会令我倾慕。他有时会很懊恼自己这般的吞吞吐吐,喜欢一个人就跟做一道数学题一样,明确了出题人意图后,不就应该动用公式攻克障碍了吗。但他现在才发现,感情跟做题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极端。
靳鹿那天说他心里只有自己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再难的题他都有信心解开,可在面对她时,他突然开始害怕被拒绝。
“看来,”靳鹿显然不在主题上,“你爸跟我爸关系不错。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明嘉说的,”苏铭安表情严肃,“以你的见识,远胜过一般女孩。”
“用不着安慰我,”靳鹿站了起来,“比起很多人,我已经够幸福了。”
她冲苏铭安挥挥手,“我突然想起来我得去给小鱼补课了,对了,”靳鹿停了下脚,“我这个人管不了那么多,世界有多坏就有多坏吧,我只负责我能做的。”
苏铭安挑眉,“那不游了?”
靳鹿无所谓地摆摆手,“我晚上去体育馆。”
**
天渐渐暗了下来,中午还是炎日,到了这会儿,太阳下了山,竟透着一丝阴冷。
林思思看了眼窗外令人昏聩的乌云,声音小心翼翼着:
“菲菲,我们这样做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魏菲菲往四处瞟了眼,确定没人,便从包里拿出了东西,“那个小贱人可不是一般的难对付,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让她吃点苦头,我们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林思思蹙眉,“菲菲,你别忘了,明嘉年年都是女子赛的冠军,她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刚学了一个月的新手。”
“思思,”魏菲菲借着窗外的灯光把钥匙放进锁孔,只听到咔擦一声,柜子里的衣物便出现在了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