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探春很是有些可惜这座酒楼的位置,因在兴隆大街,以后会是贾雨村的落脚之处。如果能够就近监视贾雨村,其实是一件最好的事情。
只是这酒楼已经太过扎眼,竟惹得众人都知道了。这就无法再隐匿下去。还是那句话,自己开这些铺子是为了挣钱,但又不是主要为了挣钱,而是为了收集自己想要的消息。
所以想了一想之后,贾探春令他们将酒楼和茶铺都盘了出去,就在京兆府左近,又找了一家两层的铺面兑了下来,二楼卖茶,一楼午间的时候卖饭。仍旧是只卖那两道菜和白米饭。但二楼隔出了三个雅间,专门招待女客和官衣儿们。
探春先强调了一回:“这虽然叫茶楼,但咱们可是不做高档客商的生意。若有十分高贵的客人竟然也进来,你告诉你当家的不要晕了头,只想着讨好人家去了。咱们招待的就是三教九流、黑白两道,这是那个地界儿,凡看上了挣钱只想着达官贵人们看得上眼竟能常去的,我告诉你,十个有十一个最后要倒闭。”
因又嘱咐赵栓家的道:“我知道凡手里有几个钱的,去了都想要雅间儿。但是你要记得,你们在那条街上已经有了大批的熟客,到时候给谁不给谁的,你们摆不平。所以,雅间儿只给女客和官差使。你咬死了这一条,不论谁来,他都挑不出理去。而且,果然能做到这一条,我保你不赔。”
赵栓家的这回再也不敢擅自胡闹,忙答应了,道:“姑娘的话我还记得,咱们并不只是为了挣钱的。”乖顺地领了话回去了。
又过了半个多月,再次累瘦了一圈儿的赵栓家的规规矩矩地进来回话,道:“茶楼已经修缮完毕,前儿开了业。修缮花的银子头三天就都挣回来了。果然女客们和差爷们一听有雅间儿专门只给他们使,都高兴得很。这三间屋子几乎就没空着过。打赏的银子竟是赶上了茶钱。如今茶楼有些忙不过来,请姑娘的示下,要不要招人的?”
贾探春看了她一会儿,问道:“你在大厨房也呆了快二年了,可有什么特别相好的厨娘?”
赵栓家的愣了愣,方道:“有是有,是个姓万的。她家老头子死了几年了,一个女儿才八岁,如今跟杏儿一样,在府里一处院子里看空房子。”
贾探春想了想,点点头,道:“这个人合适。你问问她有没有侄男甥女的,二十啷当岁的,机灵些,只要能吃得了苦,我自然不会亏待她。”
赵栓家的听着便红了眼圈儿,擦泪道:“我知道姑娘恼了我们。只是如今这茶楼用得都是自己人,这个万家的虽是我朋友,却终究是外人。姑娘如何不肯用我那兄弟呢?他如今闲着也是闲着……”
贾探春摆手道:“他连给你当掌柜的都敢第二天就公然拿钱给他媳妇打头面,何况是给我做工?难道我比你还亲了?嫂子,不是我说你,你这兄弟人品并不好,你那兄弟媳妇的人品也不怎么样。以后我的事情你顶好一个字都不要告诉他。不然我还得花心思对付他不说,也伤了咱们之间的情分。”
赵栓家的顿时满面通红,低下头去。
贾探春叹了口气,道:“既然你兄弟和兄弟媳妇新婚,又都闲着,不如我送他们几两本钱,让他们照咱们原样儿,去兴隆大街左近赁一小间,平时卖茶,午时卖饭?”
赵栓家的又惊又喜,念佛不已,又跪下给探春磕头:“多谢姑娘赏饭吃。”
贾探春摇头叹道:“我这是看你的面子。你也不要说是我的钱,只让他们俩自己过自己的日子罢了。我也不用他替我打探消息。只要别给咱们惹祸,你就念佛吧。”
赵栓家的赌咒发誓绝不会让她兄弟闯祸,然后恶狠狠地去了。
回了家,果然狠狠地收拾了她兄弟一回,方让他去寻铺面,却又不说那钱是给他们两口子的,只令他:“给你们俩找个营生,省得天天呆着让我生闲气。”
她兄弟媳妇上回已经知道大姑子的厉害,如今当然半步不敢多走,只赔笑着催她兄弟赶紧去照办,又上赶着给赵栓家的让茶让饭:“姑奶奶辛苦。如今一家子指着你一个……”
赵栓家的见她兄弟走了,立马当着父母的面儿狠狠地骂了她兄弟媳妇一顿,又放话道:“你也知道一家子指着我,那就别再害我!否则,我死了,咱们一家子谁也别想跑!大家都消停的,日后自然有好日子让你们过。可如果现在就想着贪占,那就是把我一家子推进火坑!贾家外头的名声慈善不假,那也得是对好奴才。你去打听打听,便是当家太太的陪房,敢惹了我们主子,也一样是打个死!”
她兄弟媳妇这才知道厉害,夜里哭了半宿,从此安安静静地做事。赵栓家的这才放了心,反而隔三差五地将探春赏的好东西匀个一两件给她:“戴吧,主子赏的。寻常人家见不着,自己长个心眼儿,别让人诳了去。”
生意都顺遂地上了正轨。转眼便入了冬。
这一日,贾探春在家里掐指算计。
林黛玉来了已经快一年,自己自然是不会放过地时时刻刻都在观察小心她的所有举动。甚至这府里究竟谁在打她的主意,谁心里对她还存着一丝善意,自己都清清楚楚。说得托大些,以后贾府里头有什么事情,贾探春基本上有了把握可以帮着林黛玉挡掉个十之八九。
但只有一分,她是绝挡不掉的。那就是如果林黛玉真成了“一草一纸”都仰仗着贾府的孤女,那她和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