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本是因为烦闷才出来散心,遇到僧、道和甄士隐三人纯属巧合。而僧、道二人带着甄士隐也正是从下界赶来,凑巧在这青埂峰下歇脚。因此说了一回话,他们便告辞了。林黛玉在那积水坑边独自徘徊了许久,待到烦闷稍解,还顺着来路回去。
第二天,管家林拙就备好了马车和护卫。紫鹃、雪雁带着小丫头们也早早起来,收拾着出门的东西,这一天正是要去蟠香寺上香。看时辰差不多了,紫鹃来到床边,轻唤林黛玉起床。林黛玉睁开眼睛,在紫鹃的侍候下穿衣洗漱,外面叶姨娘已经洗漱好了,看黛玉坐在镜前,紫鹃手里拿着梳子,走上前接过紫鹃手里的梳子道:“让我来吧!你去看看姑娘的早饭好了不曾?”紫鹃听了,便把梳子递给叶姨娘,出门往小厨房去了。
林黛玉坐在镜前,抿嘴笑道:“偏劳姨娘了。”叶姨娘站着林黛玉身后,看着镜子里笑魇如花的黛玉,不禁心生感叹,向她说道:“上一恢给姑娘梳头,还是在姑娘四五岁的时候,这一转眼在外祖家住了四五年,再回来都已经是大姑娘了。”
林黛玉笑着说道:“姨娘这一说,我才想起来,可不是四五年过去了吗?我从扬州去外祖家的时候,姨娘和爹爹送到渡口,那情景我还历历记得,这一晃儿,时间过得真是快。”
紫鹃从外面掀帘子进来说:“刚才我从小厨房来,正遇见姨娘房里的小丫头,问我可见了姨娘,那边屋里要摆早饭呢。我就说把饭菜送到这里来,姨娘和姑娘一处吃,不知道可还妥当?”
林黛玉在镜子前点头笑道:“很是妥当。我正想着让姨娘跟我一处吃饭,你就想到了。只是不知道姨娘愿不愿意。”
叶姨娘正笼着她散落在肩上的乌发,分成四五把子,从底下梳起,一把子一把子地梳透,听着这话就笑着说:“岂有不愿意的。正好我跟你们姑娘一块儿吃饭,一块儿出去。好赖我也是这里生的,在这里长大的,当个向导还是不会错的。”
说着,紫鹃与雪雁一同进来,几个小丫头随后捧着食盒鱼贯而入,把饭菜都摆好,就默不出声地下去了。叶姨娘把林黛玉的头发梳好,挽成花样,左右缀上几颗大珍珠做坠子,用丝带系上,一边对着镜子打量,一边说:“今天出门,就不戴那些簪儿钿儿的,以免路上马车颠簸,磕了碰了的受伤。”
林黛玉看着镜子里经由叶姨娘的精湛手艺梳好的头发,不由得点了点头说:“姨娘说的很是。”她对着镜子左顾右盼,深深眷恋这种家人亲近的情境,只在镜子里望着叶姨娘抿嘴而笑。紫鹃才腾开了手,见此便笑着说道:“我说姑娘只怕打今天起,就瞧不上我和雪雁梳的头发了,还得请叶姨娘常常来给姑娘梳头才是。”
林黛玉笑着说道:“姨娘的醋你也吃,若是怕我看不上你的手艺,不肯让你梳头了,何不早早地给姨娘磕头,求她教你两天去?”
紫鹃说道:“我给姨娘磕头倒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道姨娘嫌不嫌我笨?若是不嫌弃,姨娘多给姑娘梳几回头,我在旁边打打下手就是跟着学了。”
叶姨娘笑着说:“我倒是喜欢给你们姑娘梳头,就怕你们嫌我抢了差事。今天既是这样说,往后我就常来,你在旁边看着就是。”
紫鹃笑着行礼,说道:“多谢姨娘。”早饭已经摆上了桌,叶姨娘便拉着林黛玉起来吃饭。主仆众人吃完饭,外院的林墨也准备好了,把东西都搬上车。林黛玉带着紫鹃和雪雁,叶姨娘带着两个小丫头都上了马车。砚娘和另外两个姨娘都不愿出去,说要留在府里看家。
林管家带着数十个护卫随行,车马辘辘往城外而去。
将近正午,远远地看到一片水陆滩涂上有几个缁衣僧帽的人,雪雁掀帘子看了一回,就说:“许是那蟠香寺的人迎出来开了。”
叶姨娘听了,也从窗口看了一眼,说:“正是那寺里的人。”果然马车到近前,就有为首的人上前稽首问道:“可是扬州盐课林老爷的家眷?”林管家上前回话说:“正是。”那人就说:“住持早已备下了房间,让人打扫干净了,一早儿吩咐我们在此候着,好给你们带路。”林管家道了声“多谢。”那些尼姑果然在前面带路,林家的马车跟在她们后面慢慢地走,从寺庙后面过去,来到了庙里隔出的一个清静又干净的小院子前。
马车里的林黛玉等人早已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梅花香气,听外面有人说话声,原来是林墨先下了马车。紫鹃、雪雁和两个小丫头先下去,扶着林黛玉下了马车,又来扶叶姨娘。众人都在地上站定,只见四周花木扶疏,一株株老梅的虬枝上满满的花骨朵儿,还有几株腊梅迎风怒放,花香浮动,分外可喜。
紫鹃等人忙着把车上带的东西都搬下来,放进房间里安置妥当。林管家正要赶着马车去别处,那尼姑中有一个说道:“施主不必烦神,庵庙里备有马棚、草料。”说着,就引着他们过去了,又腾出了房间给林墨居住,还找了两间通房,给那些护卫们歇脚。
安置妥当,林黛玉、叶姨娘还有林墨去寺里找到住持,给已逝的林如海和贾敏立了牌位,在寺庙里受香火供奉。因为林黛玉去过太虚幻境,又重生回来,于是对于神佛等一类的事情便做的相当郑重。牌位的事情议定,他们又去寺庙的大殿上了香,添了香火香油钱之后,便信步去这梅林里赏景散心。
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