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子馨直到离去,也没弄清这鬼供奉究竟算是答应了没有,但她却不能如此向尹准回复,只是说道:“鬼供奉说他再考虑一阵。”
尹准嗯了一声,宗子馨正欲离去,尹准忽然又出声道:“他就没提任何要求?”
宗子馨心中一惊,不过面上却是平静地回道:“鬼供奉没有说。”
尹准没再说话,只是阴郁的面容在泛黄的油灯下忽隐忽现,眸光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此沉默良久,压抑的气氛直让宗子馨坐立难安,还好尹准最终还是挥了挥手,道:“你先回去。”
宗子馨行了一礼,走出尹准的屋子时,像是溺水快窒息之人重新浮出水面,不由地深深呼了一口气。
白永望正等在屋外,见宗子馨出来,忙迎上来道:“子馨,尹准师兄怎么说?”
虽然心事重重,但对一直焦急等待的白永望,宗子馨也不好过于生硬,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还能怎么说?原先怎么样,接下来就怎么样。”
听到这话,白永望表情明显轻松下来,道:“还是如原来这般最好,我就说那带着鬼面具的人不是那么好相处的,尹准师兄真没必要将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宗子馨瞥了白永望一眼,心里却颇感无奈。
她不知白永望是真的看不明白还是自欺欺人,不说那鬼供奉本身的引气境九层修为,单单是显露的两具傀儡他们就没人能比得上,就算尹准暂时拉拢不来,但回到中都后,掌堂也不会让这样的人物继续在他的掌控外游离不定。
也就是说,该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
一想起鬼供奉说得那番话,宗子馨没来由地一阵烦闷。
宗子馨已不是第一次对前路感到迷茫,只不过现在感触更深。按理说她如今尚未满十八岁,正是最好的年纪,但她却能一眼看穿今后的人生。
那不是她想要的,但她却无能无力。
白永望已经给不了她什么了,自从在云氏商铺飞舟上被那个驭灵宗的疯子暴打以后,白永望不知为何,修为竟进入了瓶颈,三年多时间过去,还是一直停滞在引气境七层。
如今宗子馨自己都已到了引气境六层,之所以没有离白永望而去,也是有些于心不忍,毕竟这些年来白永望什么都不求,甚至连脾气都改了,让他做什么便做什么,温顺如一条狗。
想起这事,宗子馨忽然记得当时那事还是因宗秀而起,如今三年多时间过去,也不知他在驭灵宗如何了。如今宗家已从谷城举族迁往中都,看能否抽个时间去通知他一下,免得以后从山门出来,找不到家族所在。
宗子馨又想起当时那位跟宗秀一起并且暴打白永望的“元凶”,听他当时的语气,甚至连尹准都不放在眼里,也不知他与宗秀的关系如何,若是亲密的话,或许还能作为今后依附的靠山。
虽在世俗中看似荣华唾手可得,但宗子馨也不知为何,就是不甘愿如此过一辈子。
今日之事又让宗子馨想通了一些,自身实力不够,即使是在世俗中,也要受人摆布,既然如此,那为何要留在此处?
她与别人不同,她还年轻,还有一丝上升的可能。等安排完族中之事,宗子馨就打算回落霞山去,就算修行之路只有一线希望,她也愿竭力一搏。
大不了失败了再回来就是,到时候也该认命了。
一夜过去,当清晨的日光洒落,鸡鸣关厚重的木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队骑兵当先飞驰而去,那是探路的斥候,紧接着,列队整齐的军士迈步而出。
队伍的中段是十几辆马车,给供奉堂的供奉和辅国大将军乘坐,当然,其中有几辆是故布疑阵用的,里面全是手持破甲弓弩的军士,还有一辆则押送着宋国皇帝、皇后和太子三人。
马车很是宽敞,坐上几人也不成问题,但宗秀却得以独享一辆,这是辅国大将军李纯显给宗秀特意安排,宗秀也没推辞。
两只伪装成傀儡的鬼卫则持刀立于马车驾辕之上,透出的丝丝冷气,让驾车的车夫胆寒不已。
姚天福的马车就在宗秀边上,不过他是与马宁同乘坐一辆,他有些无聊地掀开窗帘,正瞧见挺拔站立的鬼卫,本能地心头一颤。
姚天福放下帘子,轻声嘟哝道:“等到了中都,看你在掌堂面前是否也敢如此嚣张。”
一直假寐的马宁听到此话,嗤笑一声,姚天福也是不管,又嘟哝几声后,才闭眼休息。
鸡鸣关距离大唐的边隘关口平龙关不过二十里地,虽然这道路靠近落霞山脉,山丘起伏,修得不平整,但也就半日的时间便到。
平龙关只有百余名军士,这还是大唐与宋国交战后增加的,以前根本没几个人,见到辅国大将军经过,平龙关的军士全部出关迎接。
李纯显没有露面,甚至没有在平龙关做逗留,直接往下一关口而去。
这条路线并不是大唐与宋国的主路,因为一开始李纯显是打算偷偷押送宋国皇帝去中都,才会选择从这儿经过。
不过从平龙关往西南方向大概百里之地,会有一处大型关隘沐阳关,里面驻守着三千的边军,到了那里,才算真正进入大唐境内。
因此,对这最后的百里路程,李纯显格外用心,不仅将斥候全部放出,而且有时也让供奉堂的供奉帮忙,去查探附近是否有异常的灵气波动,防止闯入阵法中而不自知。
不过即使如此,还是没有人来打扰宗秀。毕竟宗秀